傅文亭将手放在桌上，香烟在桌上轻轻磕了磕，“小妤这是想要舅舅找舅妈了？”
温梨妤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她想离开，却被傅文亭深沉的目光钉在原地。
“没有…”
“小妤说什么？太小声了。”傅文亭放下香烟，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他脑袋微微后仰，眼眸眯起，“舅舅没听清楚。”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敞开的窗户被风吹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温梨妤犹豫一两秒，觉得气氛变得和那天晚上一样，让人心里麻麻又闷地难受。
被傅文亭气势压着，她莫名有些委屈，眼眶微微泛红，赌气似的大声说，“对啊，舅舅年纪大了，也该找舅妈了。”
温梨妤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妙，看着舅舅突然冷下来的脸，低头不敢看他，“舅舅对不起，我…”
她吸了吸鼻子，转身直接往门口跑。
傅文亭都没来得及抓住，对方就像一条滑溜的小鱼，从他手里游走了。
他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
“主任。”助理从门外进来，恭敬地低着头。
“嗯。”傅文亭将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点燃，白色的烟雾缓缓升起，“去跟着她。”
“是。”助理立刻听命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傅文亭，他站起身，站姿如高山雪松。
他走到窗前，薄唇咬着滤嘴，白烟裹着尼古丁的气味进入胸膛中，在身体里绕了一圈，被他沉沉地呼出，烟雾消散在空中。
傅文亭将烟灰磕在桌上的烟灰筒中，眼眸微垂，俊朗冷目如同漆黑的深夜，让人看不清情绪。
“老了啊……”
-
温梨妤差点在工厂里迷路，好险被跟上来的助理找到，避免了麻烦。
“温同志，你要回主任的办公室吗？”
助理姓杨，是傅文亭来到这里后，被上头派下来帮忙的。
他做过好几个人的助理，很了解自己的立场。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别听，做好自己的事。
温梨妤垂头，“不去了，麻烦杨助理送我到门口，我要回家了。”
杨助理被她昳丽又生动的表情晃了下神，忍不住开口提醒，“您不去跟主任打声招呼吗？”
温梨妤犹豫了好久，才叹了口气，“……去。”
她被杨助理提醒才想起来，自己不打招呼直接离开，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她有些好奇，“杨助理，你不觉得舅舅很凶吗？”
“…不会。”杨助理勾起职业笑容，“傅主任待人和善，工作认真刻苦，是不可多得的好领导。”
温梨妤被他变脸绝技震惊到，“难怪你能当上助理。”
“我现在连个工作都没。”
“温同志可有考虑过往艺术方面走？”杨助理认真地提意见，“若是你有兴趣，一定能在其中有所建树，不管是歌唱还是跳舞，我觉得你都非常有优势。”
“是吗？”温梨妤犹豫了一下，“可我不懂这些，也没有学过。”
两人聊着天都没发现已经快要到达主任办公室了。
杨助理在她前头一步的距离领路，“据我所知现在文工团正在对外招收新的…”
温梨妤也不想老是躺在家里，当无所事事的咸鱼。
她停下脚步，“杨助理。”
杨助理略微有些疑惑，跟着停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你周末有空吗？”温梨妤紧张地抓着衣服下摆，“我想和你聊…”聊关于文工团的事。
她后面半段话还没说出口，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推开。
傅文亭站在门口，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
三个人站着的位置形成十分稳固的三角形，温梨妤被突然出现的舅舅吓得呆住。
而杨助理则很快回神，“主任，温同志不记得路，所以我才…”
傅文亭淡淡开口，打断了助理的话，“小妤，你刚才在和小杨聊什么？”
他冷目灼灼，视线放在两人身上，从杨助理还算清秀的外貌转到外甥女青春靓丽的脸蛋上。
傅文亭脑袋里突然闪过温梨妤刚才说的话——‘舅舅年纪大了…’
‘年纪…大…’
莫名燃起的冷意在傅文亭眸中流淌，他看着面前正二十岁出头的助理，突然有些不舒服。
助理不该用这么年轻的，五十岁左右才正好。
温梨妤抿着嘴角，没有立刻回答他。
她当无业游民那么久，在家里人面前还是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想法，会有种窘迫羞耻感。
“没什么。”温梨妤侧头避开舅舅的视线，“舅舅我该回去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
傅文亭没得到回复，语气比刚才冷了好几个度，“嗯。”
好在傅文亭平日就面无表情，现在他冷着脸，面前两个年轻人也没觉得不对劲。
只有杨助理有些奇怪的紧张，感觉要发生不好的事。
“那舅舅再见。”温梨妤没听出舅舅不开心，对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接着扭头看向杨助理，“我们走吧？”
杨助理身体莫名冷地一抖，“……好的。”
傅文亭站在原地，没有出声阻止，默默地看着两人并肩离开。
走到拐角处，温梨妤突然停下，她扭头像是对杨助理说了什么，接着转身往回走。
傅文亭放在腿侧的手蜷起，握成拳。
他一步步看着温梨妤走向自己，走到自己面前，乖巧又无辜地仰头，看着自己。
温梨妤唇肉微凸，丰满而红润，唇中还有一颗可爱诱人的唇珠。
她张开嘴，嗓音轻甜地喊，“舅舅。”
傅文亭脊背绷直，喉结滚动，“嗯。”
他脑袋忍不住闪过许多念头，却无法看真切，一团乱麻最后只剩下空白。
温梨妤抬起手，像是要碰他的身体。
傅文亭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眸，定定地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想，也没避开。
“我忘了拿饭盒了。”
“嗯？”
温梨妤无辜地抬起眼睛，又说了一遍，“我忘记拿饭盒啦，舅舅。”
“………哦。”傅文亭面无表情地侧开身体，给她让位，“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