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衍能落地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在此期间,叶朝也蹲梁觅也蹲了半个月,愣是半点机会没寻着。
原因无他,只因梁公子对自我有非常清楚的认知,那就是人菜瘾还大,不仅谁也打不过,还喜欢到街上去溜达,为了确保自己不会被人拐走,或是惹了什么麻烦,还能全身而退,他一出门,身边必然跟着一群狗腿子。
那群狗腿子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叶朝的对手,但一起上的话,叶朝还是双拳难敌五六七八手,何况眼下她这个身板的力量并不如长大后的她。
何况她也不敢贸然出现,万一一个不小心起了冲突,倒叫梁觅对他有所警觉,反而不好。
小叶将军愁得每日都在叹气,连与裴衍互相撕扯的兴趣都没有了。
“我倒不知你同梁家还有交情。”趁着常夫人来给他们送茶水点心,休息的功夫,裴衍忽然说了一句。
叶朝闻言一顿,将嘴里的椰丝糯米滋咽下去了,才嘀咕道:“没交情。只不过我欠他一条命。”
裴衍闻言,侧目扫了她一眼,眼中还有些疑问。
叶朝却不明说,只当没瞧见。
过了一会儿,她又听裴衍道:“我能将他叫出来。”
“真的?”叶朝直起腰来,双眼一亮,随后又想起什么来,狐疑地看着他,“你会这么好心?不会又是什么阴损的法子吧?如果是,那就算了吧,回头你祖父知道了,你少不得又要挨顿打。”
裴衍没理他,镇定地喝了口茶,好似半个月前被打了个半身不遂的人不是他。
等他一盏茶喝完了,才又道:“你只说见不见他。”
言外之意是只要她说见就成,至于他用什么法子让她见,那就跟叶朝没关系了。
叶朝还是有些怀疑:“你不会又拐着弯坑我吧?”
裴衍斜了她一眼,又顿了顿,才不情不愿道:“我不想欠你人情。”
叶朝就懂了,他是指前些日子他被宁国公打了一顿,她知道后去帮他寻仇这件事。
“我也不是帮你,只是顺手给大师兄帮个忙。”叶朝也不承认,毕竟被本人知道了,她很没有面子,她又问,“你有什么办法?”
裴衍道:“三日后,你到长亭去等我。”
他只这样简单交代了一句,并没有说自己具体打算怎么做。
而且裴大人自小就有主意,嘴上也紧,就算心中憋着什么惊天大秘密,脸上也是半点情绪不漏,给人一种他已经忘了这件事的错觉。
所以叶朝宁愿同谢之意叫板,也不想彻底得罪裴衍。
至少谢之意的喜怒哀乐都有迹可循,这个时候的裴衍那是真的叫人看不懂,比今后的李鹜还要喜怒无常。
叶朝就看他每日若无其事地同李鹜来学堂,若无其事的听课,若无其事的与人说话,又若无其事的同李鹜一块儿回家,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
便是叶朝问他是不是忘了此事,他也是一脸淡定的说没忘。
然后就没了下文。
三日后恰逢常先生给他们放了假,叶朝见不用早起,便想着再多睡一刻钟,谁知等她“一刻钟”后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想起来裴衍叫她三日后到长亭里去的事,顿时清醒了大半,火急火燎地从床上爬起来,怎么简便就怎么简便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随后饭也不曾用,就急急忙忙牵马出门了。
叶家向来不管她,随她怎么野,有人弹劾叶侯说他管教不力,叶侯干干脆脆的想回他关他屁事时,被叶夫人拦了下来,说他这样不文雅,叫人轻看了叶家。
随后叶夫人替叶侯代写折子道:“听闻漳州府南部有一地,名唤东山岛,岛上住了许多渔民,渔民手长,总能几捕到许多鱼,满载而归。臣心中好奇,想着有朝一日或许能见一见,不曾想臣不曾往漳州府去,却见着了手长的渔民。”
言外之意是,你家住海边吗,管那么宽。
往后叶侯见了那人,叶侯都要往他手上看一看,再问一问他祖籍是不是漳州府。
*
等叶朝急急忙忙赶到长亭时,已是午后了,裴衍也早就到了。
他原本是在长亭里等着的,直到听见马蹄声,远远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后,便将脸一蒙,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并且再三保证不会不小心露脸后,便抓过被他丢在一旁,用麻袋和绳子五花大绑,并且在不停扭动的人,然后一脚就踹了下去!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正好将人踹到了下马后往这边跑过来的叶朝身边去。
叶朝吓了一跳,忙将人接住,并且稳稳放在了地上。
她没出声,用眼神去看裴衍,问他怎么回事。
裴衍目光一扫,一面往这边走,一面念他想好的词儿:“他父亲得罪了人,有人叫我拿他开开刀,给他父亲一个教训!此事与阁下无瓜,不想惹麻烦就早些离去!”
叶朝见他好似没瞧见自己的眼神一样,只好临场发挥:“既是他父亲得罪了人,那便应该寻他父亲报仇去,何故刁难他?”
“你管我?”裴衍任性道。
说罢又是一脚往梁觅踹了过去,叶朝将梁觅往后一拖,避开了去。
她用随身带着的刀割开了绑在梁觅身上的绳子,又拿掉了套在他身上麻绳,将人往后一推,又叫他快走。
叶朝跑过去,假意与裴衍纠缠起来。
她抓住裴衍的手腕:“不是?你来真的?”
“不揍得真些,看着像演的。”裴衍瘫着脸,挣出手,一掌将叶朝拍了出去。
叶朝又攻了过去,手上也用了力:“本来就是演的!我说大哥,你要打也轻些,我瞧他脸都肿了,回头你把人打坏了,我找谁要童养夫去?”
裴衍没理她,入戏还入得挺深,也不与叶朝纠缠,只把杀手对向梁觅。
可怜梁公子什么也不知,肿着脸一面躲一面喊救命。
叶朝又去拦裴衍,两人过了几招,叶朝低声道:“你别演了,再不走,一会儿真来人了!”
裴衍这才意犹未尽地收手,假装自己不敌,又抢了叶朝的马,“狼狈”地跑了。
叶朝:“……”
不是,她怎么回去?
(漳州府那个渔民我瞎编的,没有任何地域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