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子长随,除了操心,其他地方多少有点不靠谱。
虽说他能察觉他们有被人跟踪,但却不能具体感知到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数。
他说至少有两人,温明若便以为有两人。
如今两名刺客都断了气,她便以为没有第三人了,就根本不曾防备会有人偷袭!
等长随反应过来之际,第三名刺客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温明若背后,眼看他高高举起了长剑要照着温明若的后背刺下去,长随吓得脸也白了,尽管用力往温明若跑了过去,想为她挡刀,却也是来不及的。
温明若已经察觉背后的杀意,她想抽出还插在已经死去的刺客的胸口长刀挡一下,可对方动作明显比她快,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到这里了,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又轻又温和的声音,提醒道:“小心。”
不等温明若反应过来,身后刺客已经擦着她的身体砸了出去!
温明若这时反应极快,她几乎是瞬间就抽了那把刀扔向长随:“补刀!”
长随捡起刀,果断一刀扎进了那第三名刺客的胸口——第三名刺客,就那样凉了。
香尘急忙从马车里跑下来,拉着温明若一顿检查,随即一把将人抱住:“方才婢子还以为……吓死婢子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温明若也有些心有余悸,但已经有人替她害怕了,她便不曾表现出来。
等安抚好了香尘,温明若才回头去看方才救她的人。
那人穿着青衫,戴着方巾,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好似含着无尽的相思,尽管他本人脸上没有笑意,可那双眼里却好似有笑。
温明若有些意外,轻声道:“是你。”
那人拱手一拜,客气有礼:“表嫂。”
可不就是杨鹤。
他出现在这里,着实让温明若吃了一惊。她看了眼被长随捅死的第三名刺客,又看了眼杨鹤,什么也没问,只欠身一拜,道:“多谢。”
杨鹤桃花眼一弯,好像笑了:“嫂嫂客气。”
长随不知他是谁,上得前来,将温明若护到身后:“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杨鹤。”杨鹤倒是毫不避讳地报了自己的名字,“恰好路过,听见这里有动静,就过来瞧了瞧,不曾想是嫂嫂有难。”
长随道:“杨公子路过得挺巧。”
杨鹤笑而不语。
温明若没理他,又问长随可有受伤,待长随说了无事之后,她才放心下来,侧目与杨鹤道:“杨公子今日救了我,我感激不尽,回头我定告知夫君,叫他好好谢一谢你!”
杨鹤笑道:“我不过顺路搭了把手,嫂嫂不必如此客气。若嫂嫂真要谢……杨某还真有一事相求。”
听了这话,温明若半点也不意外,甚至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但不管如何,杨鹤毕竟是救她的人,她不能拒绝,便道:“杨公子请说。”
“家母前些日子往徐家去了拜帖,想请表哥与嫂嫂到府中小聚,”杨鹤看着她的双眼,神情瞧着十分真诚,“但不知为何,徐家拦了拜帖,一直不曾送到嫂嫂手里。所以……杨某只好替家母亲自邀请嫂嫂和表哥到府里去一趟了。”
他像是温柔体贴,又像是极懂人情世故,丝毫不提温明若不见杨家人,是她本人的意思,而是徐家将拜帖拦了下来。
温明若倒是有些好奇,这杨家人究竟要做什么了,难不成就为了那祖宅?
她眯了眯眼,在心里思忖着如何回答才合适时,又听见一道声音道:“既是要请我,也该亲自与我说才是!”
温明若一顿,抬眼就见贺连昱从巷子里另一头大步走来。
他也注意到了浑身都是血的温明若,神情变化了一瞬后,直接脱了外衫强势地披在了她身上:“可有受伤?”
温明若这时也没拒绝,只将衣衫一紧,遮住了上头的鲜血,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其实是徐宁在温明若离开之后,就派人去徐家支会了一声。
她怎么着也算长随半个主子,知道此人的能耐,不敢完全将温明若的性命交到他手上,便在温明若他们离开之后,又遣了人去徐家支会一声,叫那边派人来接她。
可徐家的人都要走到徐宁家了,却没见着温明若的马车。
两边便都知道温明若十有八九是出事了,正急得不知该从何找起时,恰好贺连昱回来了。
他一听可能是温明若出事了以后,直接带人从徐家一路找了过来,若是还没找到人,他恐怕要将沿途的地砖都撬了来找!
但这些事情贺连昱并未同她说,只是道:“没事就好。”
说罢,见她脸上也是鲜血,便又拿了手帕来替她擦,然而血已经干了,一时很难擦去。
贺连昱又道:“擦不掉,你且再忍忍,我们现在就回去。”
他直接无视了杨鹤,叫来等候在一旁的徐家人吩咐道:“将这里清扫清扫,然后将那三具尸体送到衙门去,该走什么流程就走什么流程,若你们处理不了,直接去三妹妹家里找裴衍!若那边要请三奶奶过去作证,只来找我。三奶奶受了惊讶,要静养。”
前边都还好好的,一到他说到裴衍二字时,就咬牙切齿起来,隐隐夹着些愤恨。
温明若抬眸看了他一眼。
贺连昱吸了口气,又同长随道:“三妹妹那边恐怕还在找你们,你赶紧回去同她说一声,别让她着急。”
长随答应一声,扔了手里还在滴血的佩刀,匆匆走了。
贺连昱更是不搭理杨鹤,揽着温明若的肩,扶着她的手就要往巷子口的马车走去。
倒是温明若还有些理智在,拍拍贺连昱的手,示意他等一等,随即回头与杨鹤道:“方才多谢杨公子相救,回头我会让夫君替我好好谢一谢你的。”
她说了要道谢,却不曾说要应了杨鹤之邀,到杨家去。
贺连昱护着她,抽空回头扫了杨鹤一眼,随即收回视线道:“你同他说这个做什么。这几日你只好好静养便是,旁的事情不必操心。”
杨鹤站在原处,目送他们走远之后,方才笑了一声,随即一掸衣摆,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