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珠儿那丫头还是不肯出来？”沈氏问着，又不放心地站起身来，往外头走去。
吴妈妈上前来搀扶她，叹道：“方才婢子去看了看，理妆在外头将门都要敲烂了四姑娘就是不肯出来，也不肯出声。”
“这丫头……”沈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揉揉眉心又道，“起初我还当她是为了孔家的事情伤心，可如今我越看越觉得这里头还有别的事情！停儿也是……他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就瞒着我……都瞒着我呢！”
吴妈妈心里多少有些数，但没敢说实话，只斟酌着劝道：“太太这是哪里话？如今的徐家，上下皆是您说了算的，有时便是老太太也觉着您说得有道理，可见这家里都是信您的，若真有事，哪能瞒着你？”
沈氏侧目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满的都是怀疑。
吴妈妈被她瞧得心虚，好在伺候了沈氏多年，脸皮算是练得厚厚的。
她垂下视线来，只当不知，又道：“四姑娘定是被孔家的事情吓着了……您想想，这些时日，您为了四姑娘能嫁个好人家，将来少受些苦，对比了不少人家，可哪一回是顺顺利利的？再加上咱们大姑爷和三姑爷又是有出息的人，四姑娘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比较一翻，这种事，不是越比较越心酸的？”
沈氏皱了皱眉，把吴妈妈胡诌的话当了真，道：“这有什么好比较的？大姑爷，三姑爷再优秀也是咱们家的人，她该高兴才是！”
“若人人都如太太这样想的通透，这世人哪里还有烦恼的？”吴妈妈想了想，又道，“依婢子看，四姑娘的缘分或许还在后头，太太不妨再等等？”
沈氏道：“还等？这要再等下去她便是老姑娘了，到时哪个人家还敢要她？”
吴妈妈道：“可太太若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就不顾四姑娘的心情，闭眼胡乱给四姑娘挑对象，在婢子看来，这才是害了四姑娘。她是您拼了命才生下来的，若连您也觉着她不优秀，瞧不上她，那这世间还有谁能敬重她？何况，就算是老姑娘又如何？以太太您的能耐，难不成还不能让四姑娘一辈子安安稳稳，衣食无忧了？”
沈氏脑子还是转不过来，急道：“我有能耐，自然能叫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可若是不嫁人……那是要被人笑话的！”
“难不成嫁了人，外头那些人就不会被笑话了？”吴妈妈笑了一声，又道，“外头那些人的嘴是堵不住的，就算今日不是为了这件事说闲话，他们也会寻旁的事情来说，哪怕只是指甲盖那么大一点的事情，也能被他们用天要塌了的气势说出来……好了好了，您还是先瞧瞧四姑娘去吧。”
说话间，她们到了徐珠屋外。
理妆果然还守在门外，时不时敲一敲门，叫徐珠一声。
可那屋门紧紧闭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沈氏上得前去：“姑娘还是不肯出来？”
理妆听见声音，忙过来见礼。
沈氏扫了她一眼，不自觉地又将眉心蹙了起来：“理妆，你同你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理妆闻言，险些被沈氏吓死，回过神来后，忙将脑袋一顿摇：“婢子不敢欺瞒太太！”
沈氏冷哼一声，指了指她道：“你最好没有事瞒着我！否则……仔细你的皮！”
理妆冷汗直流，越发不敢说实话了，在加上又得了徐停吩咐，不许将事情告知沈氏，怕沈氏吵得人尽皆知，到时候越发难以收场，就更是什么不敢说，只敢闭紧了嘴，跪在一旁假装什么也不知。
沈氏又冷哼一声，这才又甩袖上得前去，亲自去敲门：“珠儿，珠儿？是母亲啊……你快将门开一开！珠儿？你听着没有？珠儿……你要再不敲门，一会儿母亲可就不顾你脸面，叫人来撞门了！”
徐珠还是一声不吭。
吴妈妈便也敲了一阵，好话歹话都说了，那里头还是没有声响。
这时，沈氏脸色忽然一变，紧张道：“这丫头……不会是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也不管吴妈妈的劝阻，急急忙忙就要叫人来将屋门给强行撞开。
好在这时有婆子急急来回，道是徐琅和温明若一道回来了。
“她俩怎一道回来了？”沈氏眉头拧得越发深了。
吴妈妈道：“想是听说了四姑娘的事，回来探望她的……太太，做小孩儿的有时候有些话是无法对长辈说出口的，您不如让大姑娘和表姑娘去与四姑娘说说，您也知道，咱们大姑娘是最有法子治四姑娘的。”
沈氏觉着她说得有道理，便着人去将徐琅和温明若请了过来，又叮嘱她们两句之后，便回了自己屋去。
徐琅果然是有法子，她才将门敲了一敲，说了一句她什么都已经知道，还有些话带给她，那门就开了。
徐琅进了门，又拉着徐珠到一旁去坐下了。
温明若后进去，并反手又将屋门给掩上了。
“你瞧你，忒没出息了。”徐琅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从前多标志的一个人，如今倒消沉成这般模样了，你不心疼自己，我都要心疼死了！”
徐珠将自己缩在椅子里，抱着膝盖埋着头，低声恹恹道：“我就是这样没出息……也没脑子，蠢出了天际，随随便便就信了一个人……”
徐琅见她这样，又扶额叹息一声，才道：“那不是你没脑子，也不是你蠢……那是他们待人不真诚，心地险恶，你只是不愿同他们一样同流合污，不愿意满心算计罢了。错的是他们，同你又有什么关系？”
徐珠听了这话，又抬起头来将徐琅看了看：“大姐姐……”
温明若在一旁坐下，瞧见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满脸污痕，比往日憔悴了不少，眼神也黯淡不少，哪里还见半分平日里的张扬？
徐琅替她理了理头发，又倾身将她抱住，轻轻顺着她的背：“没关系，大姐姐都知道，都明白……想哭就哭吧，大姐姐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