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姨娘挣扎道:“我不写……”
她双手都被烫红了,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着。她得现在就去涂烫伤药,不然一会儿她的手就不能看了。
可是温明若执意要她为她鲁莽的行动付出代价,根本不可能放了她离去!
甄姨娘有些后悔,后悔为了让温明若生气,故意刺激她!
也后悔踏进这个院子。
她现在只能暗暗祈祷自己的丫鬟机灵些,能去支会贺连昱,喊他来救自己!
温明若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低低笑了一声,转头对芒种道:“去,请贺公子过来。”
甄姨娘一听,肩膀抖了一下,不知为何又发起抖来。
她知道,温明若不会放过她,今日一定会让她吃个教训,就算贺连昱来了,她也不会收手!
“大奶奶……”甄姨娘眨巴着双手,试图服软,“妾身知道错了,大奶奶就饶了妾身吧。”
温明若浅笑道:“饶了你可以,你将这本账册默写出来,我就饶了你!”
“可是……”甄姨娘眨着双眼,装出可怜的样子来,“妾身不会写字……”
温明若打断她后面的话,淡淡道:“没关系。香尘,你抓着她的手写!”
香尘答应一声,半蹲下身来,抓住了甄姨娘的手腕。
温明若念道:“腊月初一,进妆花缎五十匹、云锦二十匹、蜀锦十匹、云雾绡三十匹……出软烟罗三匹、蜀锦六匹、雪缎五匹、凤凰火十匹……”
她念一句,香尘就抓着甄姨娘的手写一句,甄姨娘跪在地上,痛得脸也扭曲了,几次想求饶,又几次被香尘按住脖子压了回去!
“放开我……”甄姨娘嘤嘤哭道,“大奶奶,妾身晓得错了……”
这时,温明若蹲下来身,冷漠地看着甄姨娘:“疼?”
甄姨娘双眼泛着水光,委屈地直点头。
温明若笑了笑,继续念道:“腊月初二,出妆花缎十匹、云锦七匹……”
甄姨娘求饶道:“大奶奶……”
香尘无视她的求饶,抓着她的手继续写。
就在她将腊月初二这个几个字写完时,温明若忽然从一旁的案上拿过一支笔来,狠狠抽在了甄姨娘手背上!
甄姨娘吃痛大叫一声,手一抖,墨迹又滴落在纸上,直接毁掉了她刚刚写完的字。
“温明若,你别太过分!”甄姨娘愤怒地抬起头瞪着温明若。
温明若浅浅一笑,对香尘挥挥手,叫她松开了甄姨娘,又道:“换纸来,继续写。”
香尘立即去换了一张来重新铺在了甄姨娘跟前。
甄姨娘拿着笔,泪眼朦胧地看着温明若,试图装可怜蒙混过去。
但温明若眼都不眨一下,盯着她继续道:“写!”
甄姨娘知道躲不过去,若今日不顺了她的意,她可能会被永远留在院子里,直到默写完账册上的所有内容!
她咬着牙,将恨意和屈辱都咽回肚子里,提笔继续写——腊月初一,进……
刚写完这几个字,又是“啪”得一声,温明若一笔杆狠狠抽在了她手上!
“啊!”甄姨娘吃痛地叫了一声,手一松,笔就落在了纸上,又污了一团墨迹,“你……!”
她转头瞪着温明若,眼中全是屈辱。
温明若冷眼看着她,神色漠然:“继续。”
甄姨娘咬着牙不肯再继续提笔:“你这是羞辱!”
“羞辱?”温明若低低浅笑,“我就是要羞辱你,你又能如何?”
她挑起甄姨娘的下巴,看着她的双眼,慢慢道:“还是说你以为等来了贺公子,今日就可以无事了?我告诉你,今儿就算贺连昱来了,他也护不了你!”
她话音落下,屋门就“砰”地一声,被人从外边一脚踹开了!
贺连昱面容阴沉地进了屋来,待他目光一扫,瞧见了双手通红跪在地上的甄姨娘时,脸上霎时全是怒意!
他冷眼将温明若一瞪,又大步上得前来,将甄姨娘从地上拉进了怀里。
甄姨娘立即扑过去抱住他,委屈地直哭:“贺郎……贺郎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不该惹大奶奶生气的。贺郎,你不要怪大奶奶,要怪就怪妾身好了……”
她故意用自己通红的双手去拉贺连昱,让他心疼自己。
果然,贺连昱一见她那双不能见人的双手,又怒瞪向温明若,道:“谁允许你动她的!”
温明若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笑道:“我自己允许的,如何?”
贺连昱噎了一下,才要开口时,就听她又道:“贺公子喜欢谁,要宠谁,那是贺公子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也不会干涉。只是,贺公子要宠就好好宠,别把人宠得无法无天,蠢得到我跟前来挑衅我,毁我东西!”
甄姨娘狡辩道:“贺郎,妾身没有……妾身只是、只是手滑了一下,才不小心打湿了大奶奶的账册!妾身同大奶奶认了错,可是大奶奶瞧不惯妾身,拿滚烫的茶水烫妾身的手出气……妾身犯了错,妾身认,可是大奶奶却紧紧抓着不放……”
“不许叫她大奶奶!”贺连昱满脸阴沉地打断了甄姨娘的话,“她不是贺家的大奶奶!”
温明若眉一挑,轻轻笑道:“我是不是贺家大奶奶,贺公子说了可不算。”
她也不生气,笑吟吟地看向甄姨娘:“我劝姨娘还是少玩些把戏,赶紧将账册默写出来的好!”
甄姨娘看向贺连昱,委屈地眨着眼:“贺郎……”
贺连昱扫了温明若一眼,又看了眼地上的纸,冷哼了一声,拉着甄姨娘就要走。
温明若并不阻拦,坐回圈椅里,慢慢道:“贺公子确定要带她走?”
“怎么?”贺连昱回头看着她,冷笑道,“我要带我的人走,还需要你同意?”
温明若笑道:“那倒不用……我只是想提醒贺公子一声,你的姨娘毁掉的是贺家布庄的账册,老爷明儿要看的。”
贺连昱冷冷道:“那是你的事!”
温明若低低浅笑一声:“哦,这样啊。那我明儿便将这账册拿给老爷,我会好好告诉他,这账册是如何打湿的,又是如何一个字也看不清楚的。”
“老爷是明事理的,最看重家中的生意。”温明若弯着双眼,看向面容惨白的甄姨娘,“也是最痛恨那些不好好记账的。他知道我账记得好,还同太太一起夸过我好几回,贺公子说,他是信我,还是信公子的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