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推了薛氏和徐宁一把,让她们快走。
“老爷!”薛氏一把拉住他,眼泪不受控地直流,“你、你要不走,我也不走,我要留下,我要陪着你!”
他们是早上被接进宫的。
一进来就被送到了坤宁宫。
叶姩跟他们说这一场戏,是特地做给魏王看的,为的是将他引出来,一举歼灭。但是裴衍在流放的路上遇刺,没死,却同京城断了联系,现在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魏王也在找他,宁国公府就变得不安全了,一旦魏王进城,必然会派人到宁国公府去搜查。
到时候宁国公府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李鹜或许是为了不让裴衍有后顾之忧,所以才把他们接进了宫。
然后就事实看来,宁国公府不安全,皇宫也变得不安全了。
宁国公抹掉薛氏脸上的泪水,把他推给徐宁,道:“宁丫头,你母亲……就拜托你了。”
徐宁没说什么保证的话,只点点头,重重“嗯”了一声。
随后就在沈老太师的他们的催促声之中,用力拉住不肯走的薛氏,跟着沈老爷他们退到了内殿。
薛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试图挣开徐宁的手:“宁丫头……宁丫头你放开我。你放我回去,放我回去陪着你父亲……”
“不行。”徐宁咬着牙,眼尾有些红,“母亲,我们走了,父亲就没有后顾之忧,不用分心保护你我,说不定还能拼出一条路来。可我们若是留下,他还要分心保护我们,我们就成了累赘。”
薛氏瞬间说不出话来,只默默掉泪。
有人打开了密道,催促他们快些进去。
徐宁没有任何犹豫,带着薛氏进了密道。
密道之中黑黢黢的,大家摸黑前进,徐宁和薛氏被保护在中间。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空旷的密道之中,远远传来了沈老太师的嘶吼:“你们这群窃国的贼!你们不得好死!”
话音落下,密道之中久久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儿,密道之中,传来了一片压抑的哭声。
不知是谁在哭,又或许是大家都在哭。所以压成了一片,分不清是谁在掉泪,是谁在苦苦挣扎!
“走!往前走……”沈老爷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咬着牙,憋着哭腔,“不要回头,大胆的往前走!”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才继续慢慢地摸索着前进。
没有人回头,也没有人说话,哭声被压在嗓子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快要到出口的时候,徐宁听见她和薛氏身后的沈老爷忽然道:“诸位,我有个提议。”
他又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贸然出去,若碰上的是援军就罢。若碰上的是魏王的人,我们谁也跑不了。”
有人回头问他:“那……沈大人说怎么办?”
就在他们说话间,徐宁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怀里。
她愣了一下,倏地抬头看了过去。
双眼适应了黑暗之后,她能勉强看清眼前的人。
黑暗之中,沈老爷满脸凝重。
他没说话,而是抬手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笔一画在她手心里写:“原本我身后有四人,方才我回头发现少了一人。我们这行人里,可能混进了魏王的人。”
徐宁一惊,刚挣动了一下,沈老爷又在她手心里写道:“一会儿我会先把我身后的人全部带走,你好好藏着圣旨和玉玺,等会再出去。”
说罢,他郑重地在徐宁肩头按了一下。
他知道将东西交给徐宁比较冒险,也是为难她。但是没办法,他没有可信和可以嘱托的人。
这些臣子之中,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被魏王的人收买,所以不能将圣旨与玉玺交给他们。
而徐宁是裴衍的夫人,谁都有可能背叛,裴衍不会。
这一点沈老爷还是很清楚的。
不然当日,在他父亲卷进麻烦里,险些牵连沈家全族时,裴衍不会到沈家去提前打招呼,让沈老太师辞官归隐,以保沈家全族太平。
沈老爷暗暗将牙一咬,又回刚才那人的话:“我打头,先带人出去看看,若是安全,你们再出来。”
没等人同意,他又回过头去,强硬地对身后的人道:“诸位,你们可愿意陪我去?”
沈老爷不确定在前面带路的人里有没有魏王的人,但可以肯定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三人之中,有一个人是。
他不能带走全部的人,否则魏王的人会起疑,把他们全部灭口。只能将风险降到最低,把他怀疑的人带走。
身后那三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有人道:“沈大人,下官不怕死,下官同你去!”
“很好。”沈老爷又看向另外那二人,笑问,“你们呢?”
那二人被架在火上,不能推辞,推辞了就是贪生怕死,只能同意。
沈老爷带着那三人走了,密室之中,除了薛氏和徐宁之外,另外还有三个人。
徐宁背抵着石墙,将圣旨和玉玺藏在宽大的衣袖之中,用身体挡住,镇定地假装什么也没有。
“宁丫头……”薛氏不安地叫了她一声,“我们还能回去吗?”
徐宁低声道:“别担心,我们能回去。一定能回去的。”
薛氏没说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紧紧挨着徐宁,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害怕,带着哭腔道:“回去又有什么用呢?老爷、老爷恐怕已经……”
“别胡说!”徐宁咬着牙,既是安慰自己,又是安慰薛氏,“不会有事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那可不一定。”
这时,密道之中传来一声轻笑。
徐宁倏地抬起头,还没看清说话的人,就听“噗嗤”一声轻响,跟着就觉一股温热的东西喷在了她脸上。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鼻腔里蔓延开来,徐宁霎时明白过来喷在自己脸上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胃里一阵翻腾,泛着恶心。
徐宁想吐,可是她不敢吐,她死死将薛氏护在身后:“你、你是魏王的人?”
就算她极力装着镇定,发紧的嗓音也还是掩盖不住她心里的害怕。
她原是死过一次的人,应是不怕死的。但要是就这样死在这里,她还是害怕的。
那人笑道:“是啊。所以,夫人,我要的东西还劳烦你乖乖交给我。否则……”
那人话未说完就扑上前来,一把掐住了徐宁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