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哼笑道:“老太太如今口不能言,请来又有何用?别整那些没用的,赶紧分了东西,咱们今儿还搬出去的。”
徐宁斜了她一眼,不客气地冷笑道:“太太要分老太太的东西,怎么还不许当事人知道的?”
她嗤道:“何况之前请的太医也说了,老太太一时好不了,不代表往后也好不了的。你和二老爷分了东西就跑,回头老太太要好了,知道了,怪罪下来,怨谁?”
不等二老爷他们插话,她又转过头去与赵妈妈道:“去叫人将老太太抬过来……天冷,记得给老太太多穿些,仔细着凉。”
赵妈妈答应一声,就退了下去。
二太太急忙起身来,与六老太爷陪笑道:“这……六叔,母亲年纪大了,又动不得,就不麻烦她过来了吧?”
“老太太动不得,也不要她动。”徐宁道,“何况三老爷腿脚不便不也叫人抬了过来?老太太做什么就来不得了?”
二太太见状,只得不安的坐回去,暗中看了二老爷一眼。
但二老爷面容阴沉,并未看她,目光落在徐宁身上,暗暗咬牙切齿。
谁都知道老太太若来了,她的东西就分不得了。
她敛财成性,便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也依旧改不了这脾气,更是恨不能直接睡在银子铺成的榻上。
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可以接济,但绝不可能将自己的钱财全分给他们去。
不一会儿,赵妈妈就找人将裴老太太抬了过来。
老太太已从赵妈妈那儿知道了前因后果,她果然气得不轻,一进门枕霞居,嘴里就叽叽咕咕地叫喊起来!
若不是丫鬟给摁着,她只怕还要从竹榻上爬起来,拿鞋子狠狠将二老爷和二太太抽一顿。
老太太在竹榻上瞪圆了眼,嘴里口齿不清地嘶吼着,又捶又蹬,狰狞的模样好似山妖。
三老爷在一旁连句话也不敢说,二老爷虽也一言不发,可他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看着裴老太太的目光不像是儿子看母亲,更像是在仇人。
只有宁国公去劝她息怒,又再三跟她保证不分她的东西,还请了六老太爷去劝,老太太方才将情绪稳定下来。
但目光始终盯着二老爷,不曾收回来。
二太太那不怕死的见她情绪稳定了,又要说话时,六老爷就道:“老二媳妇,你这样想要你婆母的东西,那不如就接了你婆母过去,同你们一块儿过如何?”
“那不行!”二太太想也未想,直接拒了。
从前老太太没病时,她口内对老太太尊重,可心底却不是不服的。如今她不好了,不仅要常年吃药,身旁必然还要有人服侍。
老人家脾气不好,又是个作精,谁知她会不会三天两头的就寻人麻烦的?
二太太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将就她?
她意识到自己拒绝的太明显,又怕被人说闲话,连忙又道:“何况老太太在这家里住了这么些年了,要她搬到我们那边去住小地方,她哪里习惯?回头要是不习惯,且不是委屈了她老人家?”
薛氏拆穿她道:“你可真会盘算啊,东西你想要,人你又不想养。空手套白狼啊?你梅家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来!”
二太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还想说话,又叫二老爷瞪了一眼。
如今老太太的东西是分不着了,二人希望落空,也没心情在枕霞居继续待下去的,只拿上属于他们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
宁国公叫人将老太太送回了鹤延堂,还要留六老太爷他们吃了饭再走。
老太爷却摆摆手,领着一众族亲们走了。
宁国公又领着薛氏和徐宁,亲自将人送出了府去。
之后,徐宁就回了行云阁。
她将长随叫了过来,吩咐道:“你叫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将老太太库里头的东西收拾收拾一并装进箱笼里,等晚些二老爷他们搬出去时,将那些东西混在他们的行囊里头,一并送到二老爷府上。”
跟了徐宁这样久,长随自是知道鹤延堂的东西不干净。
二老爷想要鹤延堂的东西,但又不想全要,他自个清楚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怕回头惹上麻烦,所以提议分,把干净的分走,剩下不干净的留给他大哥和三弟。
宁国公不分是根本没想过要老太太的东西,也是因老太太还在世,现在若分了,回头叫人说闲话。
但老太太的东西,徐宁是一件也不想留在宁国公府里的。
便趁着机会暗中全部送出去,谁想要谁要去,她只想把这府里头全部清洗干净,不留半点隐患。
徐宁又叮嘱长随:“你谨慎些,别叫那些东西让二老爷和二太太知道了,务必一件也不留在这府里。”
长随答应一声,就拿着钥匙退下了。
徐宁怕他粗心落下一两件东西,又叫了霜降过去帮忙。
二人谨慎小心,在鹤延堂忙活了大半日,赶在黄昏之前将东西全部收拾完了。
徐宁过去看了一眼,又碰上不死心的二老爷假意过去给老太太请安。
两人一开始谁也不曾说话,暗中交锋一会,二老爷才道:“衍哥儿娶了你,当真是他的福气。”
徐宁笑道:“老爷能娶着太太那样的人,定也是前世烧高香才求来的福气。”
二老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
他冷哼一声,要笑不笑道:“笑吧,趁着机会多笑笑,省得回头想笑却是笑不出来的。”
“老爷放心,我还年轻,定能比你多笑两年。”徐宁继续笑道。
二老爷又冷哼一声,进了内室去。
不过片刻,里头就传来了裴老太太嘶哑的怒吼声!
再过一会儿,二老爷就阴着脸出来了,他扫了徐宁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鹤延堂。
徐宁等他一走,脸上的笑意就没了,去库房将东西检查了一番,又将老太太屋里值钱的瓷器和一些不该她用的东西一并收起来装进箱笼里,让长随趁着天黑送到了二房去。
幸好二太太贪,又因搬个家恨不能将整个裴家都搬走,见着多出来的箱笼一时也没怀疑,只当是自己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战利品,就吩咐人一并抬上了马车,搬到了新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