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芜听了徐宁的话,没多久,她果真寻了借口把操持家务的事情全推给了瑜大奶奶。
一开始二太太同瑜大奶奶都挺高兴,以为可以趁着机会多捞一些,等到分家时,能刮掉裴家的一层油水。
渐渐的,瑜大奶奶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管得越深,发现里头亏得越多,她同二太太说了这事,原是想寻借口将麻烦丢出去的。
谁知二太太抓着管家的权不放,道:“我盼了许久才盼来的机会,怎能你说丢出去就丢出去!”
“不能丢,说什么也不能丢!”二太太着魔了似的,“不仅不能丢,我还要好好管,把这亏空都填起来,叫她们大房的好好看看,这家里谁才是个有本事的!”
瑜大奶奶没说话,暗中看了她一眼,觉着她是疯了。
明知麻烦还不避,还要自己往麻烦里跳,不是疯了是什么?
她如今算是明白了,为何徐宁和裴青芜都不管,还那么干脆的就将这管家的事丢了出来,原是不想掏自个的银子呢!
可明白得太晚,再加上她婆母又对管家这件事十分着迷,抓在手里了就不肯松手。
这时,瑜大奶奶又听二太太道:“你看看账上差了多少?”
瑜大奶奶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这个数了……”
她比了个手势,试着劝阻:“母亲,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您、您要不就别管了吧?归根结底这还是大房那边的事儿,要填也该叫她们填去才是……”
“什么叫是大房那边的事儿?!”二太太回头,瞪了瑜大奶奶一眼,“如今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哼,大嫂没出息,管了这几年的家,连这些亏空都没填上,说出来也不怕丢人的!”
她坐回椅子里,又道:“我不仅要填,我还要填得越多越好,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看看,这家里谁是那个有本事的,谁是那个没本事,拖后腿的!”
说罢,二太太就信得过的妈妈来,把自己库房的钥匙交给她,道:“你带了大奶奶到库里去挑几样贵重的东西当了去。”
那妈妈看了瑜大奶奶一眼,瑜大奶奶知道二太太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只好什么都不再说,随了她去。
两人出去了一回,把事情办好了再回来时,大房那边就派了人来回话:“大太太说,明日闲云王世子娶妻,她有病在身,却不得了,让太太您替她去。”
这个闲云王同魏王一样,是李鹜的皇叔,但他手里没权,就一个闲散的王爷,再加上当日李鹜登基时,他出面表示过支持,这才能带着一家子在京城相安无事的生活。
二太太想着这正是彰显她身份的时候,也没推辞一口就应了。
枕霞居的人又道:“大太太还交代了,当日咱们府里两个哥儿娶妻的时候,那边府里都是送了大礼的,咱们这边送过去的,也不能失了身份。”
边上瑜大奶奶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那边是把送礼的花销甩给她们了。
她刚要说话,就听二太太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你回去回了你们太太,就说我心里有数,不要她操心,她只管好好养病。”
瑜大奶奶:“……”
她无语地抬头望了望房梁,忽然明白了前头裴瑜同她说的话——能不管的事就别管。
仆人将话带到之后就回去了。
剩下二太太在那儿因接手了管家的事,美得直冒泡。
瑜大奶奶有些想走,偏生二太太不让她走,非拉着她帮忙挑贺礼,越挑她心越痛。
*
徐宁听说此事,正在行云阁用午饭,裴青芜陪着她。
“还真叫嫂嫂说准了,二伯母接过去后,就不肯撒手。”裴青芜道,“方才我还到门房处打听过了,二伯母身边的奶妈子同瑜大嫂嫂真出去了一趟。”
徐宁笑了一声,偏头问她:“你知道人最喜爱哪两样东西吗?”
裴青芜歪着头想了想,不确定道:“钱、权?”
徐宁点了点头:“这些年,你二伯母是一直不服你大伯母的,从来就认为你大伯母不如她,样样都不如她拔尖,所以对这管家一事颇有微词。如今好不容易握在手里了,哪里可能交出来的?”
二太太以为管了家,就能捞足了油水,到时候分家时,能将整个裴家都掏空。
但她接手了才知道,裴家内里叫裴老太太都“败”得差不多了,薛氏不知往里填了多少嫁妆,才维持着平衡,哪里还有什么油水捞。
可二太太进了裴家就在惦记管家的事,都变成了一种执念,就算知道里头一直亏着,也不可能撒开手的。
就为了将薛氏比下去,就想让人知道薛氏不如她。
既如此,那就让她管去,管得越多才越好!
徐宁就是要她拿自己的银子去填,把亏空都补上,还要她二房在分家时,一分好处也捞不着!
她同裴青芜道:“前头你接手的那两家铺子,可找着接手的人了?”
裴青芜道:“找着了,但价钱还未谈拢。”
“那就不谈了。”徐宁招招手,让她附耳过去,低声交代道,“你找个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借其名义将铺子接过去。我再给你些银子,让铺子看起来是在盈利的。”
裴青芜侧目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嫂嫂是打算做什么?”
“乖,先别问。”徐宁替她理了理鬓发,小声道,“回头你就知道了。”
话落,她让霜降拿了事先准备好的银票来递给了裴青芜。
裴青芜果然没再多问,接了东西后,又若无其事与徐宁说了些话,方告辞走了。
小丫头靠得住,没两日就来同徐宁说,都办好了。
于是,二太太和瑜大奶奶很快就发现了那两家能给裴家带来“盈利”的铺子。
而此时,徐宁与裴衍已经回了徐家。
温明若大婚,徐琅和陈伯礼也回来了,就连远在冀州府回不来的徐慕,也派人送了礼过来。
徐琅因有身孕,操心的事情少了,人比之前还要丰腴了些,气色也很好。
陈伯礼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了人就七分笑,逢人就道他要当爹了。
烦得裴衍直接躲到了秋暝山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