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也不知裴尚书发的哪门子的疯,好好的说着话,还非得将她放在案上。
彰显他臂力多大似的。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只见裴尚书两手撑在徐宁身侧,倾身逼近几分,死死盯着她双眼,用一种小媳妇的语气道:“当真?”
徐宁轻轻一点头,“嗯”了一声。
虽说在她心里,排第一的是徐老太太不是裴衍,但他确实是要比贺连昱高些的。
裴衍却是不信,沉声道:“你发誓。”
话落,他想起什么来,又补充道:“不许以我的名义起誓!”
想来是上回在徐家,裴衍也逼徐宁发誓,叫她含糊了过去,今儿防着她再含糊过去,裴尚书堵了她后路。
徐宁却看了他一眼,笑意盈盈的,并不开口起誓。
裴衍见罢,眼神也从幽怨变为了控诉:“你连句誓言也不愿意说,想来方才那些话也是骗我的!”
徐宁看着他,道:“方才那些话并非哄骗你,都是真的。”
裴衍语气急了些:“那你为何……”
不等他说完,徐宁又慢慢道:“你要我起誓,说好听话,多少我都能说,只那些东西向来是虚无缥缈的,难道我说了,你就信?”
在她跟前,裴衍一向没什么底线,还双标。
闻听这话,他当即便道:“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徐宁看着他,没有开口。
从前,她觉得吏部尚书裴衍是个冷心冷肠,阴晴不定,心思城府深不可测的人。如今觉着,他这高冷人设有些绷。
徐宁问他:“你是不是背着我,将我那些话本子都看完了?”
裴衍停顿了一下,才回道:“……没看。”
徐宁道:“我不信。”
裴衍偏头掩饰性的咳了一声,随即转回头来,维持着他冷淡话少的人设:“你别转移话题。”
徐宁见糊弄不过去,只好扶额低低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道:“你先放我下来。”
裴衍圈着她,并不放人:“你不说我便不放。”
徐宁对他友好一笑:“你若不放,我就不说。大不了往后我就长在这案头,吓死你。”
裴衍想了一下,自己办公时徐宁坐在他案头的样子,竟点头道:“也不是不行。”
然而裴尚书最后还是在自家夫人和善的微笑里,不情不愿地把人放了下来。
徐宁理了理衣摆,侧目看了他一眼。
裴尚书木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
徐宁对他眯着双眼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裴衍立即就要去拦她,但这时她又停下脚步,回眸又是一笑,笑容沉静,如雪融后刚刚绽放的红梅。
却只短短一瞬,随即便转身往书房外走去。
尚书大人叫那笑容晃了一下眼,等再要去拦时,她人已到了门口。
裴衍气她又糊弄自己,刚要不高兴,就听门口那人缓缓吟道:“凰兮凰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郎……”
尚书大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腾”地红了脸,鲜嫩欲滴,比红梅还红梅。
门口的人念完这两句,又回头看了眼里面的人,将双眼一眯,笑了起来:“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美良人兮在草堂,室迩人遐毒我肠……”
她还改词!
当裴衍明白那句“良人”指的是什么意思时,整张脸都红透了。
若不是脚底下还有根儿名叫“红尘”的红线牵着他时,只怕他人已飘上了天去。
徐宁站在书房门口,将双手往袖里一揣,再开口时,语气堪比调戏世家小姐的登徒子:“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裴衍听不下去了,忙大步上得前去,捂住了她的嘴,红着耳朵尖强装镇定:“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念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大剌剌的调戏。感觉……怪新鲜的。
裴衍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却架不住嘴角直往上翘。
徐宁掰开他的手,笑眯眯道:“还有一句,你听不听?”
裴衍挣扎了一下,很没出息地点了头。
徐宁笑容便越发深了,声音却压了下来:“有一良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凰飞翱翔兮,四海求郎……”
她还未念完,就再次被裴衍捂住了嘴。
没出息的裴尚书,满脸绯红,红晕直从脖子飞上头顶,嘶嘶的,还冒着气儿。
他瞪着徐宁,难以置信,话也说不出了。
徐宁笑容比方才更深了。
然而她放飞自我,将裴尚书调戏得满脸通红,话也没能说出一句的后果便是,晚间被狠狠折腾了半宿。
被逼着说了好些,平日里便是杀了她,她也说不出口的话。
等次日醒来时,只觉两股颤颤,声音是哑的,还带着鼻音。
徐宁在叨叨和霜降的服侍下,穿好衣裳,回头见裴衍撑着头,敞着白花花的带着些红痕的肩头看她,没有要起的意思。
大约是人在温柔乡里,沾上了人间的气息,他便比往常少了些冷漠,多了些慵懒。
徐宁拿余光扫了一眼,忽然间觉着,这般模样的尚书大人比以前勾人了。
她打发了叨叨和霜降下去,上前去扯过被子,把他那白花花的还带着某些可疑的红痕给遮住了。
裴衍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徐宁理所当然地与他对视一眼,这才转开话题问道:“你今儿也不去吏部?”
裴衍一听“吏部”那少见的慵懒就不见了,眉间还多了些厌恶:“不去。”
徐宁也没说什么,她细细将裴衍看了好几眼,忽然毫无理由地问道:“你是真与今上生了嫌隙,还是演给旁人看的?”
裴衍皱眉,声音也沉沉的:“演给谁看?”
徐宁脑中立即冒出一个人来——魏王。
这个称呼在她嘴里转了一圈,碍于某些禁忌,她没说出口,只笑着再次转开了话题:“你与圣上虽有同门情谊,可在此之前,他还是君,你是臣。”
她知道裴衍比她更清楚这些,便也只点到为止,并不多言,又叮嘱了他一些话,方出了内室,往枕霞居去了。
赵妈妈说宁国公一早出了门,愁眉苦脸的。
薛氏一夜未睡,人都比往日憔悴了不少。
见了徐宁来,也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账本我叫赵妈妈准备好了,你自带了瑜哥儿媳妇和芜姐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