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阁。
“她同常先生出城了?”徐妤听了丫鬟小春的汇报,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她同常先生毫无交集,为何同他出城?”
小春摇摇头:“家学里的人嘴紧,婢子又进不去,打听了半日就打听出来这些。”
徐妤皱了皱眉,她以己度人,自己心里不干净,便以为人人都与她一样。
她冷哼一声:“定是想背着家里人做些不干净的勾当!”
她又说:“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只会装乖装傻博老太太同情!”
徐妤咬牙切齿,恨不能将手里的手绢当做是徐宁,给撕碎了去。
这时,李姨娘撑起身来,懒洋洋道:“你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当务之急,是你与张公子的事。”
徐妤仍是不甘心,满脸狰狞:“也怪我出不得这府,否则定扒了她伪善的皮给众人看看!”
“姑娘!”李姨娘提高了一些声音,将徐妤唤回神,又道,“自你父亲上回被叫走后,就一直没个消息,府里好些人都在说徐家这回凶多吉少……你啊,动作可得快些!”
徐妤这才将心思从徐宁身上收回来,坐过去挨着李姨娘道:“阿娘你放心,张公子如今只沉迷于我的,等我再哄哄他,不怕他悔了与那小蹄子的亲事,改而娶我的!”
“这是最好的……”李姨娘替她理了理鬓发,又道,“如今你三姐姐不在府里正好,那老太太无心他顾,你再去一回,与他将关系坐实了,免得夜长梦多。”
徐妤一口答应了。
随即她换了衣裳,在小春的掩护下,悄悄出了门就往城外去了。
她运气好,赶在宵禁的最后一刻出了城。
张家这两日似乎闹腾得厉害,张夫人为了避祸,一直以祈福为由住在法华寺里哪里也没去,尽管张家送了好多信去请她家来,她也寻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拒了。
至于张沉云,那自然也是被迫与张夫人绑在一处的。
一开始他还各种不愿,几次想方设法地想逃出寺回京去,但每一回都是在半途就被张夫人叫人给拦了回去。
不过这两日张夫人却发现张沉云意外的安静,从前排斥的事如今不仅不排斥了,还乖得跟什么似的,有一日还早早起来跟她一块儿去诵经祈福。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何况张沉云是她生的,难道她会不知道他一抬屁股究竟是要拉屎还是撒尿的?
这日黄昏,天将黑之时,张夫人做完晚课,婆子就走了过来,低声道:“云哥儿往后山去了。”
“一个人?”张夫人扶住婆子的手,问道。
婆子点点头,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原是指派了阳春跟着的,半途时云哥儿将人打发了。”
张夫人冷笑一声:“这蠢东西一刻也学不乖,什么阿猫阿狗都去逗,也不嫌恶心!”
张沉云好歹是她自己的儿子,可她每每提起他来的口气,却根本不像在说一个儿子,好似什么仇人。
婆子劝过几回,可却没有半分作用。
下回提起来,仍是当仇人的语气。
主仆二人一路过去,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废弃院外。
张夫人借着婆子手里的灯笼瞧了一眼,发现此处离后山近,但仍有些距离,因为院子荒废了的关系,无论是寺中人,还是香客都不往这边来。
一时杂草丛生,连气氛也阴森森的。
张夫人一撇嘴,面露嫌弃:“也不知挑个好地方!”
她话音落下,忽然见前头一道人影晃过,乌漆嘛黑的也看不清,她便以为是张沉云听见了动静准备要跑的。
张夫人呵斥一声:“站住!”
随后她身边的婆子两步奔上去,一把将人给拦腰抱住了!
张夫人连忙上前,借着月色和灯笼将扭在一起的人一看,顿时惊诧道:“竟然是你……”
仍是话音还未落下,那边废弃的屋内又传来了动静,张夫人转头一扫,就见两道人影慌慌张张地从屋里奔了出来,往外跑了去。
张夫人厉声道:“拦住他们!”
门外忽然涌进来好些个婆子丫鬟,直接将那衣衫不整的二人给团团围住了!
张夫人怒不可遏,大步上了前去,也不问三七二十一,扬手就是一巴掌往其中一人的脸上抽了去!
“啪”一声脆响,在这废弃安静的地方格外突兀!
“混账东西!”张夫人骂道,“千防万防也防不住你自己下贱,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她目光一瞥,瞧了眼张沉云身旁的人,嘴一撇,嫌恶道:“你即便要嫖也该挑个人才是,这不人不鬼的亏你也下得去嘴!”
头发凌乱,衣衫半敞的徐妤扑到张沉云身上,捂着他的脸心疼道:“夫人……我与云哥情难自禁,您就成全了我们吧。”
“情难自禁?”张夫人气笑了,“小姑娘家家的,不知廉耻就罢了,还与敢与我提情难自禁?徐家摊上你这么个女儿,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回过头,看向了方才被婆子拦腰抱住的人,讥讽笑道:“您说是不是啊,国公爷!”
徐妤闻言,倏地扭头,顺着张夫人的目光看了过去。
夜色之下,徐由俭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的仍是那日进宫时穿的朝服,乌纱帽不知去了何处,挽成髻的头发散乱了两缕。
他紧紧盯着徐妤,眼里好似噙着两团怒火,面色如寒霜,更是气得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妤满脸煞白,跌坐在地:“父、父亲……”
“你别叫我!”徐由俭大吼,“我不是你父亲!这、这世间怎会有你这般不知、不知……”
后面那两个字他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化作一声难以接受的咆哮,抱头跑了!
张夫人冷笑一声:“五姑娘不会以为,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我便会拿你替换了三姑娘,允你入张家的门吧?”
徐妤脸色煞白地转过头,慌张地看着她。
张夫人倾身看她一眼,好心帮她将她敞着的衣裳给穿好,笑道:“我便是让云哥儿娶一个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妇,也绝不会让向你这样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不懂规矩、头脑简单的傻子进张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