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柯眨了眨眼,说道:“前世景璎嫁给了龙玉阳,这个我能理解,可你怎么会到死都没见过香染呢?”
梅争答道:“前世我浑浑噩噩,活得犹如行尸走肉一般,除了你,不愿与任何人往来,太师父数次去烈刀门看望我,我都避而不见。”
“次数多了,她也就不再去看望我了,而小师叔也从未参加过试炼大会,所以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她。”
宫柯眼中流露出悲悯之色,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掌灯时分,听到人声嘈杂,梅争开门出来,到院门口问值事弟子:“师姐,出什么事了?”
值事弟子答道:“越州刺史带兵上山,不知所为何来。”
梅争微一眯眼,说道:“烦劳师姐带我去见凤掌门。”
大堂里,凤舞菲问郭义:“郭刺史,就算是梅争打死了李昆,那请问,他为何要打死李昆?李昆做了什么事,才让梅争起了杀心。”
郭义眼色恼怒,说道:“不管李昆做了什么事,哪怕是确实该死,梅争也不能随意杀人,否则王法何在?”
凤舞菲微笑:“郭刺史要与我谈王法?越州城每一桩冤屈,郭刺史都能依照王法律条,秉公处置吗?”
郭义皱眉,凤舞菲继续说道:“旁的不说,因建造别院占地,伤人害命之事,郭刺史是否秉公处置的?”
郭义说道:“本官并不知道因占地而伤人害命之事。”
凤舞菲看着他:“你不知道,就是没有吗?”
郭义争辩道:“没有苦主,本官如何问案?”
凤舞菲点头,说道:“那请问,李昆一案的苦主是谁?”
郭义脱口答道:“本官就是苦主,李昆是本官的妻弟。”
凤舞菲说道:“原来是刺史大人的妻弟,那依律,大人应该回避,大人可向道台衙门呈文,让道台衙门来向我要人。”
郭义眼光渐冷:“凤掌门,你这是强词夺理。”
凤舞菲也冷了脸:“郭大人,你带兵上山,搅扰我百秀门清修,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郭义轰然起身,怒道:“你们修真门派,太过目无王法!”
凤舞菲冷笑:“王法?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按王法办事吗?郭大人的官声虽然不错,但若是当真依律细查,只怕也会查出几件徇私枉法之事吧?”
郭义瞪眼:“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吗?”
凤舞菲断然答道:“是,别说你一个越州刺史,即便是皇亲国戚,若是让我查出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休想活命。”
郭义气得浑身发颤,但也无计可施,转身便走。
凤舞菲说道:“好走不送,往后最好别再来了,尤其不要带兵上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出了门,一眼看见梅争。
梅争到了一会儿了,但是门口的弟子没让他进,所以一直站在门外。
凤舞菲的话,他只听了一半,但也知道,凤舞菲是向着他的。
郭义并不认识梅争,但百秀门中皆为女子,那梅争自然是他要找的凶徒!
“将此人拿下!”
身后六名官兵同时抽刀出鞘。
值事弟子斥道:“放肆!”
凤舞菲的声音传来:“谁敢在我百秀门闹事,打死不论,尸首拉到花园,捣碎了做肥料。”
百秀门弟子应声将郭义及六名官兵围在当中。
六名官兵虽然举着刀,但谁也不敢乱动。
郭义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梅争:“我一定要将你依律治罪。”
梅争没理他,向门内叉手作礼:“晚辈梅争,请见凤掌门。”
金玲珑出来,向梅争招了下手,然后冷声说道:“掌门有令,送客!”
围住郭义的弟子同声说道:“请!”
梅争进到大堂,向凤舞菲叉手作礼:“凤掌门,晚辈特来请罪。”
凤舞菲微笑:“言重了,你也是为了护住香染,一时激愤才打死了李昆,说到底,这是我百秀门的事。”
“况且,你真以为郭义是为了李昆之死,才如此兴师动众吗?”
梅争有些错愕,难道是?
凤舞菲接着说道:“他句句不离王法,后来更是直言咱们修真门派目无王法。”
“李昆的事,不过是个引子,他真正想做的,是想证明咱们修真门派,不受朝廷律法管束。”
梅争沉默,还真是跟他猜测的一样。
可是,前世直到他跳崖寻死,朝廷也没对六大派做过什么事。
这个变化,未免太大了吧?
这个世界,真的是他活过一世的那个世界吗?
这个世界中的人,还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些人吗?
凤舞菲又说道:“反正你们要去靺鞨办事,不如明天一早便启程吧,从码头坐船,可直达安东都护府。”
梅争叉手躬身:“是,晚辈告退。”
梅争走后,凤舞菲让金玲珑将红九真和薛月请来。
“二位长老,我有件事想托付你们。”
“明天一早,梅争三人便要动身去靺鞨,我想请二位长老暗中保护他们。”
“另外,要格外注意,是否有人刻意接近梅争。”
二人一同点头,应道:“遵命。”
凤舞菲又说道:“非生死之险,二位长老不要现身。”
二人再次点头,应道:“明白。”
郭义回到衙门,连夜修书,但不是呈给道台衙门的公文,而是奏折。
臣启皇上,烈刀门弟子梅争,于越州城中当街杀人,后潜逃至百秀门中躲避。
臣率兵缉拿,却遭百秀门阻挠。
修真门派罔顾律法,不遵教化,臣请皇上圣裁。
写完之后,封入袋中,交与驿卒,三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合帮山谷,一条黑影落在贺春生窗边,低声唤道:“三爷。”
贺春生放下书:“说。”
“郭义三百里加急递送奏折,内容不详,今日黄昏,曾带兵去百秀门,因梅争打死李昆一事,但未能将梅争带回。”
“说完了?”
“说完了。”
“知道了,你去吧。”
黑影跃入夜空,消失不见。
贺春生起身,出了门,来到大当家院中,隔门唤道:“大哥,说两句话,要紧的事。”
房中的嬉笑声止息,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大当家常峻赤膊走了出来。
“三弟,什么要紧的事。”
“大哥,咱们得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