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争向关锦音叉手躬身:“太师父,孩儿告退。”
关锦音微笑点头:“去吧,好好休息。”
白香染引着梅争去客舍,一路上都没说话。
她想说话,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梅争,可就是因为那声小师叔,把她给叫懵了。
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梅争才好。
她不说话,梅争也就不敢与她攀谈了。
梅争基本没接触过女人,前世今生加一块,也只有一个景璎,所以不清楚女人的心思,只能按常理来辨别和推论。
梅争认为,这世上的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把人家当家人,还要看人家是否愿意。
眼见快到客舍了,白香染才憋出一句话:“那个……你饿了吧?”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梅争有些意外,脱口答道:“不饿,我现在基本不需要吃东西。”
“为什么不饿?是因为真气充盈吗?那是什么感觉?”
梅争想了想,答道:“就是不饿,看到东西也不想吃……其实也能吃得下,只是多食对修炼有害,所以控制自己不吃。”
“那到底是真的不需要吃,还是刻意不去吃?这样会不会损耗真气?”
梅争眨了眨眼,他倒没在意过这个问题。
白香染看着他,满眼的期待。
梅争有些尴尬,问她:“你没有问过太师父吗?”
“问过,师父说,每个人的心念不同,体会也不同,到底是不是刻意,师父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师父也说了,即便会损耗真气,也是微乎其微。”
梅争点头:“我觉得太师父说得对。”
白香染收回目光,声音变得陈黯:“可是我总想吃东西,是不是因为我嘴馋呀?”
梅争说道:“我觉得,其实不必想得太多,想吃就吃,所谓道法自然,即便是控制,也要轻而易举才行,否则就会多生阻碍和内耗。”
白香染连连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梅争不禁莞尔。
白香染眼神不解:“你笑什么?是在笑我吗?”
梅争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想起了宫柯,他就特别爱吃,而且特别能吃。”
白香染眼中露出笑意:“就是被景师姐打的那位师兄啊?”
梅争点头:“嗯,就是他。”
两人聊着,脚步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就是不动步了。
金玲珑走了过来,离着一丈多远便唤道:“梅争师弟。”
梅争应道:“金师姐。”
白香染叉手作礼:“师姐。”
金玲珑向她点了下头,走近,对梅争说道:“掌门让我来告诉你一声,王欢的确是死了。”
“死于昨日黄昏,暴毙而亡,死因不明,仵作没有验出伤。”
“他们家是今天早上才向衙门报的丧,所以昨天晚上你们去找郭义时,他并不知情。”
梅争叉手应道:“多谢凤掌门。”
金玲珑微笑,说道:“我回了。”
目送金玲珑远去,梅争问:“金师姐与小师叔是一个辈分,她是凤掌门的弟子吗?”
白香染又红了脸,但心里没那么慌乱了,小声答道:“是,师姐是掌门的入室弟子,师父与掌门是同辈。”
梅争叹了口气,他是没福分当入室弟子了。
入室弟子与师父同住,照顾师父的饮食起居,被视为儿徒,会着重调教。
而他身中血咒,毫无前途可言,没人会要他的。
白香染自是明白他因何叹气,却不知如何劝慰,只能是默不作声。
梅争牵了牵嘴角,说道:“小师叔请回吧,这也到了。”
“哦。”白香染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客舍,又看了一眼梅争,说道:“那我回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略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回到房间,宫柯报屈道:“可算回来了,这一下午,也没人理我,也没吃没喝,我都快烦闷死了。”
梅争失笑,刑真不知道跟岳可岚跑到哪里去腻歪了。
“你咋不跟值事的师姐要吃的?”
“要了,人家说,没到饭点,没吃的。”
梅争没说话,或许是因为他上次惹景璎的事,连累值事弟子受罚了,所以才会这么晾着他。
宫柯说道:“你去给我要点吃的。”
梅争摇头:“我不去,人家给,你就吃,人家不给,你就忍着吧,明天下山再吃。”
梅争也不敢去招惹这些师姐,女人的性子奇怪得很,谁知道会不会也迁怒他。
直到刑真回来,值事的弟子才送来三份饭,但也是清汤寡水的,不见半点荤腥。
宫柯一边吃一边报怨:“这百秀门也太抠搜了,连肉都不给吃。”
刑真说道:“给你饭吃就不错了,可岚说,因为你惹景璎大闹了一场,当天值事的人都被罚了。”
梅争笑,他还真猜对了。
宫柯嘟囔:“啥事都怨我,是个人就怨我。”
入夜,梅争盘坐练气,又一次感觉体内的真气臌( ɡǔ)胀。
之前,每当感觉到真气臌胀时,梅争都会刻意将其平息下去,实在平息不了,就会收功。
因为害怕真气异动,走火入魔。
他也问过师父,这是什么情况,但师父也无法解释。
因为真气在体内,是顺着经络运行的。
初期如纤纤细流,中期似片片云雾,巅峰若江河奔腾。
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臌胀。
所谓臌胀,就是气脉不通,聚而成包。
另外,都说他已经是练气巅峰,可他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像江河奔腾一样运行。
甚至连片片云雾的感觉也没有,只是纤纤细流。
但是能感觉到,体内的空间在不断地变大,真气也能充满经络。
问大长老,大长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归结于血咒的缘故,让他多加小心。
还有就是,臌胀的位置不定,有时在经脉,有时在络脉,有时在任督二脉。
但是今天,因为跟白香染闲聊时,梅争说过道法自然这句话,所以他狠了狠心,没有控制臌胀的情况。
宁神静息,任其自然,臌胀处越来越紧,但既无疼痛,也无麻痒。
不知过了多久,清晰地听到嘭的一声。
臌胀感随之消失,而此条经脉中的真气陡然变得似片片云雾缭绕,徐行缓进。
梅争惊诧不已,刚一起念,心神即动,猛然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