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璎走到梅争身边,说道:“我家有铁木,给你做个刀鞘吧。”
梅争答道:“多谢师姐,但不必劳烦了,背着刀也是修炼。”
景璎静默了片刻,说道:“当初说好的,我要请你们吃顿好的。”
梅争说道:“行啊,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四人下了山,找了家酒楼,要了一桌席,宫柯甩开腮帮子,吃得风卷残云一般。
看得杜芊芊都不敢伸筷子。
梅争只尝了几口没吃过的菜式,便放下筷子开始喝茶。
景璎问他:“不合口胃吗?”
梅争浅笑:“不是,很是可口,只是吃不下太多,也不想吃。”
景璎又问:“你如何能达到练气巅峰?”
梅争答:“之前我同师姐讲过,我身中血咒,为了抵御折磨,只能勤加修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景璎点了下头,虽然他的话有道理,可就是觉得他没说实话,要是有真情散就好了,得想办法搞一包来,再想办法喂他吃下去。
静默了一会儿,梅争问:“抓你的人,找到了吗?”
景璎有些不自然,声音很低:“你还记得这事。”
梅争也没接话,只是哂笑了一下。
记得,等同于惦记。
惦记,等同于思念。
他有吗?
自己都搞不清楚。
景璎等了片刻,见他不接话,便说道:“没找到,我娘想办法去看了那四人的尸首,都不认识。”
梅争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你以后出门,要小心一些。”
景璎眼中划过一抹慌乱,神色僵硬地应道:“嗯。”
杜芊芊觉得这俩人不对劲,伸筷子敲了下宫柯面前的盘子。
“宫柯小师弟,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咋?不是请我吃吗?还嫌我吃得多啊?”
“你吃得太快了,好歹给我留一口啊,好几样菜我都没吃着。”
“再要一份嘛。”
“吃不完不是浪费了。”
“我帮你吃啊。”
杜芊芊失笑:“你还能吃啊?”
景璎翻了个白眼,嗔道:“吃货。”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宫柯吃得打嗝都得先捂嘴,怕食物溢出来。
与景璎辞别,梅争和宫柯踏上归程。
出城五里,宫柯站在道边,双手拄着大腿面,吐了。
梅争失笑,说他:“何苦折腾自己。”
宫柯吐了一阵,好了许多,才回答:“那咋办?我又打不过她,就只能多吃,让她多花点银子。”
梅争很是无语,景璎还在乎那点银子吗?
也就宫柯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不过也是,暂时对于他来说,或许也只有这种报复的方法了。
宫柯又说道:“我瞧着景璎看你的眼神不太对,要是将来你真的娶了她,我就总得受她气,既不能还嘴,更不能还手,所以,我得趁早,呕……”
梅争牵了牵嘴角,将来?
他之所以答应甘枼的条件,就是因为没考虑过将来。
是想换个活法,还要想办法为爹娘报仇,想办法解开血咒之迷。
但是,连大长老都不知道的事情,对于梅争来说,太过渺茫了。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宫柯反反复复吐了得有一刻钟,才直起腰来,揉着肚子说道:“这回舒服了,走吧。”
两人回到营州,已是五月,但营州还在下雪。
来到左柳巷铁匠铺,甘枼居然还没有回来,问左邻右舍,说甘枼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回到门派,先向师父禀报,再去向掌门回话。
梅争事无巨细地叙述整个事件的情况,反正除了他是重生回来的这一点,其他的事情,都没什么可隐瞒的。
谢无伤皱紧了眉头,问:“梅争,你何时达到练气巅峰的?”
“弟子不知。”
又问:“梅争,除了你师父,是否另有高人教导于你?”
“没有。”
“那为何你小小年纪,又身中血咒,竟然能达到练气巅峰?”
“弟子不知。”
话又绕回来了,谢无伤转了话题:“你何时开始修炼铁布衫的?”
“鞭伤恢复之后。”
谢无伤点了点头,他知道梅争是因为京城那件事后怕,所以才修炼铁布衫。
修真者不修炼额外的功法,一个原因是真气本就可以起到护体的作用。
另一个原因是额外的功法会分散真气,甚至是阻碍真气运行。
但梅争算是个例外,因为他无法突破境界,而又真气充盈,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回完了话,宫柯一出门就跑去找刑真,把三十两银子要了回来。
又过了一个多月,到了七月,梅争下山去营州,按约定,半年期限已经到了。
结果甘枼还是没有回来。
梅争找人借了支笔,在砧台上写下事已办完四个字,然后回山了。
暑往寒来,一年又到头了。
梅争每个月都会下山一趟,去营州左柳巷找甘枼,但是甘枼一直都没有回来。
宫柯说,这样不是更好,也不用再替他做事了,刀也不用还了。
但是梅争心里却极不踏实,总觉得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又到上元节,去营州赏灯,梅争先去左柳巷。
离着还很远,便听到了有节奏的打铁声。
这一刻,梅争心里莫名有些欢喜。
“老丈,您回来了。”
甘枼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模样,闷声闷气地说道:“第三件事,平州黄布仁,抵银二十两。”
梅争一愣,平州黄布仁?
两年前游历之初,卢心明因为黄布仁的事,还特意回了趟门派,难道掌门没有派人处置黄布仁吗?
因为是黄布仁,连宫柯都没了赏灯的心情,二人回了门派,却没有去找掌门。
毕竟今日是上元节,掌门一家也得过节呀。
宫柯去伙房煮了两碗元宵,梅争那碗两颗,他自己这碗二十颗。
吃着,宫柯问:“你打算咋办?”
梅争摇头:“如果掌门当真没有处置黄布仁,必然是另有隐情,这事恐怕办不了。”
“办不了咋办?”
“只能把刀还给甘老丈。”
宫柯眨了眨眼,问:“那你咋不在营州时,就把刀还给他?”
“我得先回来问问,是另有隐情,还是派去的人办事不利。”
“哦。”宫柯答应,接着吃元宵。
梅争端起碗,喝了口汤,心里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