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那破破烂烂的身影一路咳嗽的高歌南下,不时停停顿顿,风中芦苇一般摇曳的欢快,直达到要从中断裂。
遂即一阵窸窸窣窣,乌鸦举目无亲的嘶哑成调。
空寂的乱葬岗不知道哪里又刮来了一阵风,那风无情地卷着留有温度地纸钱余灰烬不停打圈。
霎时咳嗽声远去消失,打转的圈子才猛然停下。
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如同破烂的老旧收音机的音带断裂,才能够迸发出来的嘶哑声,“哎呦。”
一缕青色烟雾被从元宝的余烬中猛然拽出来,满脸靛青色、双脸颊凹陷到可以见骨头的老头戴着一顶黑圆帽的瞧着眼前一阵骇人的猩红光幕。
混浊的眼珠子转罢又转,行就枯木枝干的身子止不住的颤动。
老头子咬着牙顶着胆子颤音问:“不知是哪路仙家,寻、寻小老儿作甚……?”
光幕中越发暗沉,殷红的颜色逐渐向猩红按耐去,一股子浓郁到足以堵住鼻塞的血腥味倏地窜出来。
那蜀中枯骨的老儿初始一接触,混浊的眼中骤然就突兀的出现一抹可以称之为“贪婪”的光。
额骨高涨,牙齿关节越发摩擦的紧促起来,细若麻杆的身形兀然功起,口中分泌出的液体越发可以流出到地面,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般即将发狂。
“桀桀桀……”
光幕逐渐消沉起来,随着一块整块血淋淋的肉扔出来,树枝上空如同惊弓之鸟的乌鸦们再次集体亢奋起来的嘶哑高涨。
它们的身形躬出脊骨,扇起剧烈的气流,一张鸟喙猛然向乱葬岗上的那块血肉模糊的食物迸发而去。
不成样的坟墓前,老枯骨向着肉块伸出手,一双戮没的牙齿凹凸不平的向着肉块嘶哑而去,无数难闻的气味和血腥充斥在此间方寸之地。
可老枯骨却目中流露出痴迷的表情,同时一双手不停击打着乌鸦,不停的嘶哑肉块咽入腹中。
飞行攻击的乌鸦流露出猩红的鸟眸渐渐咀嚼着老枯骨下留的血水和残羹,它们尖锐的鸟喙一戳再戳,不断的递进,地下也留下无数个泛着殷红的洞口,参差不齐的像是静谧的突兀。
“桀桀……”
顿时落下帷幕的光幕中,又出现许多残渣肉片,乌鸦们眼冒金光,登时如箭羽的向那处过去。
一只在光幕消失后突兀出现的皮毛光亮的黄鼠狼佝偻着身形,它吊着尖锐的音嗓对着那一群乌鸦说着,“乖。”
遂即它狭促的目光如同黏腻的蛇目看向一旁的枯骨,声音不怀好意的询问:“好吃吗?”
一双痴迷的目中早已经忘却了什么天敌强弱之分,他如今就像是毫无思想只知道吃喝的行尸走肉,不断的重复着话语,同时粘稠的靛青唾液不断分泌。
“好、好吃……”
“呵呵……”黄鼠狼缓步走到枯骨的面前,它短小的手指捏了捏自己的长胡须,一齿尖锐的诉出:“那你便来告诉我,刚才那人是打哪来的?”
老枯骨的目光呆滞,它怔怔的盯着黄鼠狼,随后在狭隘的目光中一只脑袋咯咯作响的扭动,最终直至扭成了一百九十多度方才停止。
“嗷啊……”黄鼠狼发出一段不成样的气音出来,算计的嘴脸颇有人样,此时它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捋着一根狭长地胡须,半晌才又说:“那倒是个好地方,说不定我不用分一杯羹,到时候全是我的咯咯……”
最后一段音节时,黄鼠狼好似发出一阵不成样的笑音。
尖锐地爪子变戏法似的抛出一顶血淋淋的头骨抛到乱葬岗一旁的一堆白骨上,随后一只身影飞快的撺掇而去。
·
当夜,月中折桂,夜幕稀疏,乱葬岗上灯火通明可视见。
“该死,就现在这情况根本就不用我们跟上级汇报,自己都能卷铺盖走人!”
伴随着这段咬牙切齿地愤怒发言的是一声剧烈的敲打音,紧紧攥成拳头的手猛然用力的向方向盘砸去,伴随的音波震动一群乌鸦嘶哑着飞走。
半息未至,尔后一声惊呼接憧而至:“方队!找到了!这里有一堆白骨!”
话音方落,遂即一阵猛烈地嘈杂的声音过后,名叫方胜的中年警队长猛然拉开车门而去。
然则卯足了气力关闭的声响却巨大的震动了整辆警车,车后座上满脸褶皱的老警官叹息的紧皱眉头,深邃地目光伴随着方胜的方向逐渐消失后方才又移到手上的文件。
沧桑的声线一字一顿的念着手上的详细文件,伴随着恒久的沉默气流。
“姓名:齐键营,年龄:三十五岁,殇城本地人。
现今任职于殇城南北食品集团副经理。消失于2025年三月15日晚20:38分45秒,经监控录像核查及人员口供可以确定该人物消失时间,是在南北食品集团加夜班期间的茶水间。
重点:一、该时间段监控录像全部受到干扰无法查看。
二、监控录像等并未查找到丝毫被人为等破坏痕迹。”
诵读到这里,老警员疲惫不堪的用力捏了捏鼻根,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群剧烈光线的投掷而来。
老警员眼睁睁看着一群或年轻或资深的警员们全都面色难看,一脸憋死到都快靛青的脸上透着强撑着的心理素质,他微微叹了口气的打开车门走下去,迎接到一旁的方胜前询问:
“具体情况如何?”
方胜面色可以用愤恨到平静表示,像是海浪前的平静,此时他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入肺部,又猛然的喷洒出来。
浓烈的古尼丁气息萦绕在烟雾中,将两人模糊掉轮廓。
“和前面几次一模一样。”烟灰被用手掸在土地上,尔后被一双皮鞋狠狠碾压,“除却一堆白骨之外,就是一堆血,什么皮呀肉的都他娘的一点都没有。”
“草!”
老警官紧盯着皮鞋碾压着一轮又一轮,等方胜发泄完郁结的怒气后才有些不着调的说:“按这次的受害人家属表示,他们请的大师说是被什么妖怪抓走。”
“现在不止网络上纷纷扬扬,更是整个殇城都如同沸水一般人心惶惶,如今又牵连商界。”
老警官:“加之先前六起犯罪案件,现在已经是第七起恶性案件了。如今所涉猎进来的分别有:各大高校、学术界,娱乐界、食品公司、医学界、教育部、全城高中乃至初中小学,现在再加之商界。可以说是各行各界不止翘楚,平凡也罢,全部占比的都有。”
“按照这么下去,殇城恐怕会停止一阵滞留期,届时还不知道上头要怎么安排呢,是调查还是先适应方针方案,总之必须要先将现在的网络风头走向压一压,再不济引走一点也是可以的。”
“我们都知道的,上头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话毕,方胜猛然吐出一口烟圈,浓郁的烟雾顺势将两人的表情模糊,又将外界的一切模糊掉。
但这都只是暂时的,只要烟头不灭,吸烟吐出烟圈的源头还在,这些烟雾就还会有,永远歼灭不掉。
就像是现在的风向,只要事件一日没解决,外界的走向就一日不变。
越压制,便只会越发的适得其反,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老警官沉默,他缓缓有些悲寂的说着:“与其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道理我们谁都懂,可也得有薪让我们抽取才是啊,连找都找不到……”
话未说完,被方胜抬手制止,老警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便听见方胜问了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老陆啊。”方胜眯眼看天,随后望向他,“你信鬼神之说吗?”
“什么……?鬼神之说?”老警官当场就笑,“你我都是党员,共产主义下的践行者,你问我信不信鬼神之说,可别是什么……”
老警员话语作罢,他望着方胜黝黑地眸子,放弃的一叹,从而自怀中缓慢的掏出来一物呈放在两人眼前。
黄表纸,殷红朱砂画,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挑动,笔锋蜿蜒而走,是一张赫然在目的符箓。
老警官一笑,他年轻时确实有些迷信,后来娶得老婆也信鬼神之说,经常会去道观找一些老修行请一两张平安符,此次行驶他老婆给他带在了身上,说什么以防万一。
方胜嘴里吊着烟,一手拿起符箓端详,随后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一错乱,他对着老警官道:“老陆啊,明天你陪我去道观走一趟拜拜试试吧。”
老警官眼皮一跳,整个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警长。
但在目中接触到他一脸认真后,老警官才稍作收气一脸不解的转身回到警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