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宁绾陪着宁砚书睡在病房内。
阿满则拿了床被子,睡在病房门口的走廊。
宁幼不放心,想要陪着陆沉一块儿等待验血报告出来。
可是陆沉不同意:“这种时候,如果连你都病了,无疑是雪上加霜,给大家添麻烦。”
陆沉总是这样,能一语中的地猜准宁幼的心思。
现在的她,最怕的就是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反而添乱。
话毕,陆沉摸了摸宁幼的脸颊,安抚说:“你先回宁绾家休息,明天来时顺便再带几套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给他们。”
宁幼想了想,点头。
这也的确是她目前唯一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了。
“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好。”宁幼颔首:“明天早上我会早点过来,再准备些早饭……你……”
犹豫了半晌,宁幼还是忍不住关心道:“你自己也注意休息,实在不行就睡一觉。等到明天医生上班。”
陆沉的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他开口,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知道了~”……
……
宁幼走后,深夜的医院静悄悄得可怕。
医院大厅的灯光通宵点亮。
可陆沉却静静地选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将整个身子溶于黑暗之中。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游走。
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漫长。
夜,越来越深了。
可是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真正有心睡眠的,又有几人?……
……
第二天清晨。
天边刚刚划开一抹晨曦,宁幼心情沉重地来到了医院。
在化验大厅寻找了半天无果。
最后她在走廊的角落里,找到不知何时睡着的陆沉。
陆沉环抱着双臂,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因为睡着了,他的身子并不板正,脑袋也微微歪倒。
身上的西服衬衫经过一整夜的折腾,早就皱巴巴得不像话。
脸上带着萎靡和难掩的疲惫。
这样的陆沉,和平日里保持干净整齐、永远一本正经的他很不一样。
可是宁幼却觉得,这样的他更平添了抹平易近人的感觉。
陆沉的睡眠很浅,在听到脚步声时就醒了。
他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一声叹谓:“……幼幼。”
宁幼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怎么多不睡一会儿。”
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像是怕惊扰了他。
陆沉侧身,将宁幼揽进怀里,下巴抵着肩窝:“怕错过单子出来的时间。”
“你呢,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突然,陆沉察觉到宁幼的不对劲:“怎么了?”
见宁幼沉着一张脸,脸色憔悴,陆沉不由关心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宁幼摇了摇头,一脸心事重重。
但最后还是扯出一抹笑,问他:“要不要喝点粥?不过事先声明啊,是邻居许姐煮的,不是我。”
早上她是打算熬粥来着。
但是该放多少米多少水的事,咱就暂且先不提了。
光是在洗米这一步就难倒了她。
清洗完大米倒淘米水时,宁绾能将大米一块儿倒进下水道。
好不容易电饭锅里煮上了粥,又得炒菜吧。
可宁幼没有经验。
锅里还热着油,就将滴着水的菜往里倒。
差点没把厨房烧起来。
因为动静实在太大,吵到了隔壁,许秀凤这才不放心地敲门询问。
得知宁砚书生病住院了,许秀凤的担心不比宁幼少。
她帮忙着准备好早饭,就和宁幼一起来医院了。
“许姐给绾绾他们送饭,我就过来你这儿看看情况。”
陆沉拉过宁幼的手,仔细检查。
果不其然,在白嫩干净的小手上发现了好几颗水泡。
“以后别下厨了。”
“啊?为什么?”宁幼不解地问。
“为了厨房好。”
宁幼:“……?”
陆沉从椅子上站起身。
他重重地吐息了几口,打算去洗手间洗个脸。
让大脑清醒清醒。
可就在陆沉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从化验室里走出来一位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
医生的手上拿着一张报告单,大声喊:“谁是宁砚书的家属。”
陆沉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可在他身后,听到那三个字的宁幼身体僵住了。
脸上的血色尽失。
整张脸苍白得不像话……
……
医院的住院部。
病房内,宁绾正在喂宁砚书吃早饭。
只不过刚吃几口,宁砚书就摇着手说自己饱了。
宁绾也不敢喂太多,忙收起来。
一旁的许秀凤见状又拿干净的碗,重新盛了一份:“砚书妈妈,你也去吃点吧。吃饱了有力气,才有精力照顾孩子。砚书这边我先替你看着。”
宁绾没有推脱。
她拿着剩下的饭菜来到走廊外,想要和阿满随便对付了几口。
可走廊外,守了整整一夜的阿满,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
因为没有床位,他只能挤在门口的板凳上。
板凳是塑料的,拼接而成的小床不但挤,还凹凸不平。
阿满的个子高,只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才能勉强睡下。
或许是睡得不太安稳,阿满的眉头皱得紧巴巴的。
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想到昨晚阿满楼上楼下地奔波,宁绾也不舍得将他喊醒。
独自走到另一边椅子旁坐下。
因为有心事,宁绾没什么胃口。
但还是强迫自己端着碗,连喝了几大口。
一直到碗里的食物空了见了底,这才又收拾好碗筷重新回到病房。
病床上,宁砚书又睡了过去。
病痛的折磨,让他脸上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肉又陷了回去。
双颊消瘦。
原本红润的脸颊透着白,就连唇上也没有任何血色。
许秀凤动作轻柔地掖好被角,随着宁绾一块儿来到病房外。
轻轻关好房门,许秀凤终于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得了白血病?”
宁绾红着眼眶摇摇头。
别说许秀凤了,就连熟知剧情的她,都懵了。
原剧情中,宁砚书的身体虽然不好,但好歹也健康地长大。
哪怕最后被男女主送进监狱,也是在几年后自杀死的。
哪有什么白血病的说法。
现在的宁绾整个人又懵又慌。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被无限地放大、再放大。
直到看见远处走来的陆沉。
宁绾想也不想地跑过去,紧紧地拽住他的手臂,满眼期待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检查报告出来了?情况怎么样?”
或许是宁绾的动静太大,吵醒了阿满。
睁开眼的阿满只微愣了片刻,很快就清醒过来。
他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目光亦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沉。
陆沉低头,看着眼前这张和宁幼有几分相似的脸。
她很坚强。
即便遇到这种事,依然能冷静地处理好一切没有哭。
只不过眼眶发红,眼底布满了青红色的血丝。
握着自己的手也在不自觉地颤抖。
她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神明,眼含期盼与热烈的光。
陆沉拿出那种报告单,说:“是误诊。”
“小书很健康,他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