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城墙甬道中的岳蝉蓉捂住自己的脸。
傻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毅手中的喇叭还是强力，声音很清晰。
“听我说！”
“百里学真跑了，你们要进城夺回自己的粮食，也只是找一条活路，没有错！”
岳蝉蓉都听不下去了。
这不是拦着，这是拱火呀！
你多拖延拖延，找个由头让他们等等。
王大山这不是去催那赶来的一千五百护民军了吗？
吴良哥也去求飞羽、探马、骁骑三营主将了。
到时候两头威慑，再用杀头之罪吓唬吓唬，说不定这劫就糊弄过去了。
姜哲可想的和岳蝉蓉不一样，继续我行我素。
“但城里的粮食都在那些大户手中，老百姓比你们还饿！”
“大户已经聚集了粮食，你们进城就烧粮，大家一起饿死！”
此言一出，底下的军士们也火了。
“特么的，那就一起死，老子饿死前也能杀几个大户！”
“还敢烧粮，一起死就一起死。”
“都活不下去了，还管这些？”
姜哲咽了一口唾沫。
“大家如果相信我姜哲，我有个办法，大家不用进城杀人，也有粮食吃。”
“城中大户，我姜哲保证给大家一个说法。”
“甚至这次哗变炸营，也可以不追究。”
“以后还是边军的好汉子！”
这最后一条说出来，引起了下面一阵窃窃私语。
好多人都是随大流出来的，真还有点害怕。
哗变炸营，是重罪，可以直接杀头的。
也就是在边境，没有其他什么朝廷的力量了。
这要是在中原和江南，直接就地绞杀了。
姜哲说可以免罪，很多人都动心了。
“大人，你说的是什么办法？”
姜哲一看有戏，赶紧继续劝说。
“大家马上回营，我云县姜哲，受百姓委托，事急从权，暂管成州。”
“军粮，我会想办法抽调，让大家吃上饭。”
“勾结百里学真的城中大户，我会调查清楚，严肃处理。”
“只要大家听我的，我可以保证不死人，就解决这次的事情。”
“但是如果有人不信我姜哲，那你们自便吧，我也阻拦不了。”
“但以后云县不再欢迎你们这些人了！”
最后的威胁，让这些军士们心中再次打起了鼓。
云县现在相当于成州所有人心中的托底之地。
实在不行了还可以去云县干活。
这要是被排除在外，那不是连最后活下去的希望都没了吗？
这些军汉也没好好想想，一万多人，又没登记谁冲城了谁没冲城。
云县上哪分辨去。
就是姜哲吓唬他们呢。
但人心已经开始浮动。
在无奈奔跑向万丈深渊的路上，有人突然给你指了一条有可能活下来的小路。
是个人心里都会打退堂鼓。
“大人，你是好人，不是我们不相信。”
“但大人只是云县县令，如何管的了成州？”
“就是，大人，赦免我们，就算是知州都不行吧！”
还有人满身鲜血，大吼着。
“我们连上官都杀了，这是死罪呀！”
“我们就想活，不想死，不能回军营！”
刚刚压制下去的人群，又开始激动起来。
姜毅心中暗叹。
自己还是官阶太小，权威权威，有威望，无权利，最终还是难以让人信服。
拖延了这许久，王大山带着一千五百护民军也赶到了，从另一头的城门入内，穿过成州城。
一千上了城墙。
五百堵住了洞开的城门。
军士们一见有军队赶到，还是全副武装的强军，顿时炸了。
“这人不是姜县令，肯定是百里学真的狗腿子。”
“故意哄骗我们，然后调军来剿我们。”
“横竖都是死，冲吧！”
还好哗变军士里也有认字的明白人。
“冲你M呀，你瞎吗？那旗子上写的‘护’是云县的护民军，这人必然是姜县令！”
姜哲也趁机继续用电喇叭喊话。
“别怕，这些护民军不是来剿大家的，是我叫来现身说法的！”
军士们都没明白，现身说法是什么意思？
姜哲把电子喇叭直接怼在王大山的嘴边。
他哪里见过这种东西，吓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种仙家法宝，是凡人能用的吗？
姜哲半捂着嘴，低声说，“说话，就按之前教你的说！”
“嗯，那个，嗯，就是”
底下的军士全部仰着个头，等着听听这个现身说法是什么意思。
王大山就是憋不出一个屁来。
姜哲给他屁股上一脚。
“害怕就眼睛闭上说！”
王大山不是害怕下面这么多人，训练新兵骂娘的时候人也不少。
主要这个会放大声音的法宝给吓住了。
咽了口唾沫，闭上眼睛，说出了话。
“我叫王大山，今年三十三，是云县护民军校尉，以前是边军敢死营校尉。”
姜哲又是屁股上一脚。
“M的，你要相亲呀，捡有用的说。”
“我和敢死营一千老卒都是百里学真定的逃兵，也是重罪，但姜县令让我们做了护民军。”
“顿顿能吃饱，汤里有精盐，三天还有一顿肉。”
“我们都没事，你们怕个锤子呀。”
“我说完了。”
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离开面前的电子喇叭。
姜哲很不满意。
练新兵，带军伍是个硬汉。
嘴咋这么笨呢？
底下的军伍都是边军步卒营的。
边军在去年秋天被赫连普金打残后很多步卒营老卒都死了，大部分是后补充的新兵。
但还是有一部分老兵。
老兵自然是知道王大山的。
“王大山这些人确实被定为逃兵，我看也一直好好的。”
“说不定姜县令真的有本事免我们的罪。”
“你傻呀，逃兵和炸营哗变是一回事吗？”
“姜县令再神，也只是云县县令呀！”
哗变的军士们有一些动摇了，想听姜哲的回去。
但有一些不太相信姜哲有这个本事能保住他们。
僵持住了。
姜哲正在挠头，一队缇骑带着几个人从城墙甬道走了上来。
他们和王大山一样，从其他门进城，穿过州城，来到正门城门楼子上找姜哲。
缇骑护着一个手拿拂尘的太监。
太监很恭敬的给姜哲行了个礼，然后正经的拿出一道圣旨。
姜哲一看圣旨，心中知道这估计就是刘顾婷临走的时候说给自己留的礼物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见缇骑和太监出现在城头，底下的军士们已经不稳了。
姜哲赶紧将扩音喇叭放在女墙上，这样距离太监的嘴近一些。
下面的人也就能听见圣旨的内容。
然后就是全部跪下接旨。
【帝诏：成州边军无主，前知州通敌叛国，为保边境百姓安居，朕决意废成州，立成州都督府，命姜哲为成州都督府从三品都督，总管成州所有军政，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