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晚了。
一颗子弹逆着灯光射进了秦怀的心脏，坐在后面的池无生只听到他闷哼了一声，随即没了动静。
他抬起手枪对准刚刚的反光点就是几枪，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
池无生发现秦怀心脏中弹了，可握着手把的手却没有松过一分，“能听到吗？你现在能停住车吗？”
他原本以为秦怀已经昏迷了，没想到秦怀的声音却出现在前方，只不过这声音夹杂着丝丝痛苦：“我没事，子弹没有打中我。”
池无生诧异地摸向他的心脏，却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是那只叮当猫。
他能摸到它碎裂的外壳和里面的铁块，还有那颗散发着温度的子弹以及在叮当猫后面那颗跳动的心脏。
摩托车从一旁的窄道穿梭过去，将身后大部分车辆都隔绝在后。
池无生看向后方，笑了：“我们出来了。”
“是啊，”秦怀笑着，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我们出来了。”
在他们身后，一辆被拦的小轿车里，肖双泉走了出来，身边人用手电筒将周围照亮，照亮了地上一个正在捂着胸口不停抽搐的人以及被扔在一旁的狙击枪。
“怎么回事。”肖双泉来到他面前，双眼里的漆黑仿佛快要溢出来了。
“老大，我明明射中了……”男人现在虽然被身体里的子弹折磨得生不如死，可他却不敢丝毫懈怠面前的男人，“我明明射中的前面那个人的心脏……我用我的生命发誓……”
肖双泉笑了，他缓缓蹲下身，像抚摸孩子一样抚摸着他的头：“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男人如获大赦，眉眼满是劫后余生的兴奋，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表情微微一怔。
肖双泉的五指插进了他的头颅，看着男人不可置信的神情到迟滞的混沌，他才将手指抽了出来，身边的人很快递给了他一张手帕，他随意擦拭几下后随意扔到地上，“真没用。”
“我们还在追杀的车有几辆？”
“七……七辆。”
“让他们和我们保持联系，把道闸打开，待会再派一批人去支援，”肖双泉回到车上，边指挥司机开走边道，“务必将那两人杀掉，不要活人只要尸体和他们身上的东西。”
“是！”
肖双泉坐在车上，看着道闸后方的路微微眯起了眼睛，“秦怀啊秦怀，原来你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人，我对你的「异能」也很感兴趣呢……”
摩托车在穿越道闸后又拐了几条小路，在身后车辆再也没出现过后的十分钟秦怀才选择将车停在了一栋居民楼的楼下。
这片居民楼相比他们这几天见到过的居民楼相比可不只是破旧了一点，不仅到处都漂浮着刺鼻的气味，一些小巷子甚至已经全被垃圾填满，稍微不慎就会被不知名的垃圾拌倒，秦怀和池无生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摩托车推进了一栋居民楼里的一楼。
秦怀在周围找了一些垃圾将车罩住，池无生则在楼上找到了一间没上锁的屋子。
屋子内一片狼藉，基本上一些值钱的东西已经搬走了，剩下的只有那些搬不走的硬件了。
两人走了进来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无论是客厅、卧室、厨房还是厕所，能用的东西几乎都没了，卧室里的床甚至连被子和枕头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层床垫。
“门关不上，”秦怀尝试关上连接走廊的门，发现锁已经坏了，“这个锁看起来……好像是暴力破坏的。”
“房间内没有发生打斗痕迹，说明这间房子的主人很可能在没有回来之前就已经遇难了，”池无生拍了拍沙发，“这间房不是空房，沙发上没有灰尘，这间房的主人经常来这里，只能说明这个主人很可能已经在回家的路上遇难了。”
“而撬锁进入的人，很可能就是这栋楼的人，而且应该还不止一个……”
“这里的环境非常差，”秦怀道，“居住在这里的应该都是一些不富裕的人，他们为了生存而学的手段可是最多的，这也怪不了任何人。”
秦怀在门口放上了几个玻璃瓶，一旦有人推门玻璃瓶就会立即倒地并发出声音，然后他又在门把手上挂了一个瓶子。
做完这一切后秦怀才回到客厅，坐在了客厅里唯一的沙发上。
池无生偏头看向他的心脏：“没想到这个小东西居然能救你的命，我很好奇这里面为什么会有一块铁，而且直径还这么厚。”
“这个啊……”秦怀从心脏上方的口袋里将叮当猫掏了出来，他轻轻抚摸着叮当猫裂开的面庞，“这个叮当猫还是后来换掉的，当时我送给他的叮当猫里面是没有任何东西的，然后他就嫌弃这个叮当猫太轻了，随便碰一下就倒，当时我也是急性子，直接叫人连夜加工了这只叮当猫……没想到……”
池无生感觉到他话语里的哽咽，他想抬起手轻轻拍他的肩，可手臂僵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最终还是缓缓缩了回来。
秦怀收起叮当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给池无生带来的不自在，他对控制情绪这一方面是越来越熟练了。
“对了，你到底是布置了怎样一个计划？我虽然模糊地了解一些，但我还是想从你这里知道原貌。”
“你想听吗？”池无生抬起眼看向他。
秦怀点点头。
“很简单，我的目的只是想让这个组织灭亡而已，”池无生叹了口气，“可惜计划过程中出了一点意外，不然肖双泉已经死了。”
“你原本是打算让杨洁他们借着谈话的名义杀掉肖双泉吗？”秦怀问道。
“不，他们的意义只是让那栋楼发生爆炸，从而吸引他们的的注意力而已，”池无生道，“肖双泉不会蠢到真的去见那三人，他很有可能派的是一个手下，毕竟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肖双泉的样子。”
“那他既然不上当，你原本又打算如何杀掉他？”秦怀感觉自己已经快跟不上池无生的脑回路了。
“很简单，我在他的身上埋了种子，我只需要等待那颗种子爆炸就行，”池无生垂着眼，“没想到肖双泉在我扔出手榴弹的时候也不肯使用「异能」，这倒是让我不得不佩服他。”
“所以你对他动了什么样的手脚？”
“过程就不细说了，结果就是我将他身边的声音全部引到了他的心脏，只要他一使用「异能」就会让心脏超负荷……他现在不用也没关系，这颗种子已经埋下去了，爆炸是迟早的事。”
池无生拿出手机，上面离投票结束还剩下最后一个小时。
「生」与「死」的票数分别为二十亿比十九亿七千万。
“属于「富人」们的报复，很快就要来了。”池无生喃喃道。
在十一点二十分的时候，「死」的票数超过了「生」，来到了二十亿两千万。
在十一点三十分的时候，「死」的票数来到了二十二亿六千万。
在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死」的票数突然开始暴涨，直接来到了二十八亿。
秦怀看得目瞪口呆。
在十一点五十九分的时候，「死」的票数再一次暴涨，屏幕上数字的不停翻动，令人眼花缭乱。
秦怀似乎看到了那些人在最后一分钟按下「死」后脸上悲伤憎恨又快活的表情。
这是来自所有被害者的咆哮，这是凝结了无数人情感的风暴。
最终，「死」的票数来到了三十三亿。
屏幕上字体出现了变化。
“感谢各位的投票，投票结果为……「死」。”
“所有获得「积分」的「异能者」们的「异能」被封锁，封锁时间为四十八小时，在此期间，每隔三小时将会进行报点，在一分钟后进行第一次报点。另外，所有「富人」及「勇士」的「特权」消失。”
“「民主」降临。”
随后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四十八小时的倒计时。
不远处的天边突然升起了一道道璀璨的光柱，那道道光柱将黑夜撕裂了一道道大口子，让这个世界出现了短暂的光明。
秦怀数了一下，至少有将近三十多道，而在他们刚刚逃出来的地方至少不下十道。
“对了，肖双泉现在的「异能」被封印了，而他手里又有那么大一批势力……”秦怀突然想到了这一点，说道，“这个封印岂不是会变相地帮助他？”
“但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池无生道，“那边密集的光束会吸引很多心怀仇恨的人，其中也不乏一些「异能者」，在肖双泉的心里我们的命肯定不如他自己的命重要，所以他在能保证自己命的情况下派出来的人手肯定就会减少许多，这对我们来说不妨是一个好消息。”
“也是，”秦怀叹了口气，“赶紧睡觉吧，咱们轮流守夜，每人三小时，你先睡。”
“好。”池无生侧躺在沙发上。
秦怀发现沙发太短导致青年的双腿微微弯曲着，站起身来将位置腾给了他。
池无生在黑夜中看了他一眼。
第二天早上，两人简简单单吃了些面包和水，池无生注意到那个叮当猫居然被修补了一些。
秦怀注意到他的视线，解释道：“我只带了一些胶水，所以只能补成这个样子了。”
池无生想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惊到了，两人蹲在窗户边角向外望去。
枪声应该离他们有一些距离，池无生朝那个方向望去，可奇怪的是，自那声枪响后那个方向就再无动静。
“是不是「X」的人找过来了？”秦怀看向池无生，“该不会这个定位器还可以互相感应位置吧？”
“应该是，”池无生思考了一下说道，“但这个位置他们并不能精确定位到，否则我们早就被包围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秦怀将自己的手枪拿了出来，“你的枪里应该没有子弹了吧？我这把还是满匣的，你带着吧。”
“不用，”池无生摇摇头，从背包隔层又拿出了一盒子弹，“你觉得我偷肖双泉的武器库仅仅只是偷几个手榴弹吗？那也太浪费了。”
他快速给枪上好子弹，动作熟练地如同久经沙场的特种兵一般。
“你小子……”秦怀看得目瞪口呆，“该不会偷偷溜出去当了几年兵吧？”
“那倒不至于，”池无生将枪塞进腰带里，朝他挥挥手，“我们现在就走，趁他们还没找到这里来之前。”
“好。”秦怀点点头，他想了一会儿又道，“要不我们先观察观察一下，要是人不多我觉得我们可以……”
池无生看了他一眼：“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啊。”
“他们把我的叮当猫打碎了，”秦怀笑道，“怎么也得留点什么才对嘛。”
池无生又看了眼那碎裂的叮当猫，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确定好行动后，两人立马下楼，秦怀往那个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没过多久便返还了回来：“他们现在就在前面的一栋楼下，看来是打算一栋一栋地搜，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
池无生没有说话，而是将一把子弹塞进了他的手里。
秦怀接过子弹，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到楼上。
池无生则走进了对面的那栋楼里。
——
“哥，你确定他们就在这里吗？”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栋楼里，几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在交谈。
为首一个高大的西装男看了眼右手上的手环，手环此刻散发着一阵阵的红光：“距离感应不会错的，他们应该就躲在这一块，你们认真搜索，要是完不成任务死的就是我们了。”
“可是哥……”旁边的西装男说道，他的脸庞上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痕，伤痕上还流着血，看起来像是最近造成的，“这片楼可是著名的穷人楼，里面什么人都有，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再这样搜下去……”
“那也没办法了，我们的增援很快就来了，到时候他们肯定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