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主人上楼后,许沁的行李差不多也搬完了。宋焰开着脏兮兮的皮卡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来源不明的黑灰黄泥。
孟宅的佣人目送着皮卡车驶出别墅区。不知是谁开头叹了一口气,“造孽哦!”许沁在她不知所以的情况下,收获一片同情。
孟宴臣站在二楼,看着楼下忙碌的佣人们洒水洗地,捏紧了拳头。
付闻樱见到儿子这个样子突然又开始呼吸不畅。
她一辈子好强,一辈子顺风顺水,此生最大的跟头,就栽在这个养女身上。
她不明白,自己为许沁殚精竭虑,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最好的教育,只要照着她选择的路走下去,前途几乎是一片光明。
许沁偏偏要跳过所有正确的选项,去选择一栋南墙撞。
一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究竟有什么魅力,让她连家都不要了?
苏明玉端着药片和水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对怨种母子各自偏居一隅深思的模样。
“妈。”苏明玉和付闻樱打了个招呼,看着她仍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心地道:“我看您的脸色还是不大好,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检查什么?上个月才做的体检。”
“只要某些人少气我一点,就阿弥陀佛了!”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苏明玉摸了摸鼻子,决定不掺和到这对母子的斗法中。
孟宴臣从窗台中转身,突然对付闻樱说道:
“对不起,妈妈。”
“我就是,忍不住难过……”
顿了顿,又说。
“我以后不会了。”
“我已经变成您的蝴蝶标本,以后,会呆在我应该待的位置上。”
“什么蝴蝶?”付闻樱皱了皱眉。
想到儿子那间专门放蝴蝶标本的暗室,有些不适。
可是孟宴臣显然不打算和她继续交流了。
走到苏明玉身边,敲了敲椅背。
“谈谈?”
苏明玉知道重头戏终于来了。
对于忽然成了霸总妻子,她也觉得很突然啊。
不知道到时候装失忆,会不会显得不太诚恳?
付闻樱不知道小两口在打什么哑谜,在酒店还亲密无间,一回到这个家,就变得宛如陌生人。
“去吧去吧。如果有什么误会,好好聊一聊。”
“宴臣,绅士一点。”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从孟宴臣冷淡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兴师问罪的意图。
苏明玉第一次到孟宅,正好趁孟宴臣领路的机会,将二楼逛了个遍。
没想到孟宴臣居然把她带到了书房。
“不是吧老公,我们不是应该去卧室谈吗?”
苏明玉挑眉。
“什么卧室,你简直是……”孟宴臣的脸肉眼可见地浮上一抹红晕。
“这就脸红了?”苏明玉觉得好笑,霸总这么纯情的?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夫妻。”
“来书房太正式了,我可不是你的客户。”
苏明玉摊摊手,找了一张沙发,摊成一张大饼。
这姿势,在严谨自律的孟宴臣眼里简直没法看。他移开目光,在书桌前端正了身子。
“说说吧,当初是怎么设计我躺在你身边的?”
“你不是说,我们……那次就……有了夫妻之实?”这段话,孟宴臣说得艰难。
“既然如此,昨晚又是怎么回事?”付闻樱的教养,让他说不出那些露骨的词。
“哦,你说上……床啊?”
苏明玉却没有那么多忌讳,“如果我说,我忘了呢?”
“你!”
孟宴臣面容冷淡,脸上涌起薄怒:“你这分明是骗婚!”
“我可以申请婚姻无效!”
“呵呵,孟总。”却见苏明玉半撑起身子,朝着他抛了个飞吻。
“怎么,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我怎么觉得,孟总昨晚也是第一次呢?”
“忘了做保护措施吧?”
苏明玉一脸坏笑。
“你说,在你申请婚姻无效之前,我要不要去做一个证据保全啊?”
“到时候,你申请婚姻无效,我是不是就可以告你——”
“婚内QJ?”
苏明玉如愿以偿地见到孟宴臣变脸。
“你!”孟宴臣站了起来!在他二十八岁的人生中,从未见过如此疲赖无耻之人!
这哪里是受世家教导的大小姐,简直就是酒吧里难缠的外围女。
“孟总,我是真的忘了。”
苏明玉头疼,她明明就说的实话,为什么面前这个一脸聪明相的人就是不信呢?
眼前的烂摊子是原主留下来的。
她看似魂穿,却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
原主怎么设计孟宴臣,怎么俘获付闻樱女士的“芳心”,以前有哪些朋友,她统统不知道啊!
昨晚运动了大半夜,苏命运躺在这张沙发上,突然有些困了。
“这样吧,帅哥。”
她又变了一种称呼,“既然你对我们的婚姻耿耿于怀,要不你找个律师起草一份协议,我们各玩各的?”
这是苏明玉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孟宴臣再次瞪大了眼睛。
“苏明玉!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各玩各的,难道她还想夜夜换新帅哥?
想到这,孟宴臣眼睛都红了!
“离婚吧!”既然过不下去,干脆离婚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明玉身上的这股自由散漫,疲赖无畏的气质,让他很看不顺眼。
“好啊……”
苏明玉刚刚答了个好,一股强烈的心悸涌了上来,疼得她当场改口。
“个屁!”
眼泪哗啦啦掉了下来。
孟宴臣上过一次当,这次再不会被眼泪骗倒了。
“别玩把戏了,我再也不会上当了!”
苏明玉张了张嘴,求救的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好女人绝不服输!
她揪住沙发,疼得指尖都开始泛白,这股莫名其妙的心悸才过去。
孟宴臣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
苏明玉额头冒出来的冷汗不似作假!
“我打电话帮你叫医生?”憋了半天,他终于后知后觉拿出了手机。
“不用了,离婚,我不同意。”
苏明玉的声音里没有刚才的可恶。
“你不用管是什么原因,这段婚姻,我必须维持一年以上。”
“一年以后,你随意。”
她从沙发上起身。
原本生气勃勃的脸显出几分憔悴。
“孟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苏明玉冷淡地说。
孟宴臣从她略带冷淡的眉眼中,才惊觉,刚才和他插科打诨的模样,竟然全是做戏。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
苏明玉拒绝了孟宴臣的搀扶,离开了书房。
只留下孟宴臣独自沉思,这个女人,究竟戴着几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