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点点小脑袋,“在的呀。”
在她的视线里,小林委委屈屈地窝在墙角里,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掌印──刚刚把棺材盖踹飞吓人,被岁岁教训的。
路酌说:“你问问他为什么要吓人。”
岁岁叉着腰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林可怜兮兮地捂着侧脸说:“我就是不甘心,我才活了二十几年就这么冤死了,我想让他们跟我一起死!”
岁岁皱了皱眉,“嗯?”
“不不不。”小林连忙改口,“我不让他们跟我一起死了。”
岁岁问:“你不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山崖摔死的吗?”
小林大声反驳:“才不是!我走到半路就感觉有人在后面大力扯了我一把,我是被其他东西扯下去摔死的!”
岁岁捏了捏脸上的肉肉,然后把小林说的话复述给了路酌。
路酌说:“他跟小明的死有没有关系?”
小林连忙否认:“我承认我之前是欺负过方小明,我看他娘们唧唧的,一点都不男人看着就烦躁。”
“他失踪那天我是打过他,但是我没有杀了他啊!”
“我跟他无冤无仇的,有必要背上杀人的罪名吗?”
岁岁批评道:“你也知道你跟小明哥哥无冤无仇呀,那你还打他,太过分了!”
小林嘀嘀咕咕的,“那我知道错了嘛,反正方小明也把我给弄死了,咱们扯平。”
岁岁问:“你看见小明哥哥扯的你吗?”
小林摇头。
岁岁生气道:“那你就不要随便冤枉人好不好!”
小林实在是有点怕这个小姑娘,满口答应以后不会了。
岁岁收敛了一下情绪,问:“你在摔死之前是不是捡到过红包?那个红包长什么样?”
小林回忆了一下,回答:“红包里面装着两千块钱,还夹着一张白色的纸片,里面写着‘借寿’两个字,我以为是恶作剧就把那张纸片扔掉了。”
岁岁难得沉默了半晌。
“你好笨。”她得出结论,“路边的红包不可以随便捡的,你之所以死亡,是因为你余下的寿命被放红包的人给全部借走了。”
小林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寿命还能借的吗?”
岁岁无奈地摇摇头,“如果你不贪小便宜就不会失去生命了。”
“卧槽啊。”小林惊愕地站起来,“我死的就那么随便?!就因为捡了一个红包就这么死了?!我找谁说理去啊我!”
岁岁双手抱臂看他,“这位哥哥,你也不是很无辜好不好?”
“你欺负其他人这是因,贪小便宜捡到借寿红包摔死这是果。”
“你以为生前做了坏事,死后就不需要负责了吗?等你入冥界以后,还是要去地狱受够足够的刑罚才能转世投胎的。”
小林扭头就跑,“我可不要去地狱受什么刑罚!”
岁岁甩出勾魂索拘住他,然后把小林交给了匆匆赶来的鬼差。
鬼差给岁岁行了个欠身礼以后离开了。
岁岁才把借寿红包的事情告诉路酌。
路酌想:“小明会不会也是捡到了这个红包才溺水去世的?”
岁岁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我们可以去问问方婶,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说。”
小姑娘话音刚落,瓦房那边就传来一阵铁盆甩在地上的铛铛声。
岁岁和路酌跑过去一看,是方叔一把把方婶掌掴在了地上,盆里的汤汤水水泼了方婶一身。
方叔骂骂咧咧道:“叫你做个菜磨磨蹭蹭的,你是死了吗?!在别人家帮忙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尽给老子丢脸!”
方婶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因为摔跤开裂。
血迹浸透了她身上单薄的衣裳。
岁岁本想上前制止,却被路酌拦住了。
“没用的,方婶不离婚,会被方叔这样欺负一辈子。”
其他帮工的人叫骂道:“方叔啊!我们最瞧不起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你在这么多人面前打自己老婆才丢脸是不是?!别人都以为你不会教老婆呢!”
他说完,引起了一阵哄笑。
他们都选择调侃方叔,却没一个人选择帮助方婶。
岁岁安静几秒后,默默道:“可是哥哥,我实在看不得方叔那么过分。”
路酌轻轻放开了拦住岁岁的手。
“想做就去做吧,你要坚持自我,不要被其他人的言语看法带着走。”
岁岁跑过去,把蜷缩在地的方婶扶起来。
刚刚告诉他们小明死亡时发生的事的那两位女性见状也跑了出来。
她们把自己的干净衣服披在方婶身上,又给她清洗干净皮肤上的泥巴印。
人性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个人行动,其他人就会蜂拥而至。
方叔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臭娘们多管什么闲事,我教训自己媳妇也要插一脚,是没有被自家男人打怕对吧?”
“我呸!!”
人群中有一个中年女性站了出来,“姓方的,你把自己老婆打成这样也说是教训?你让方婶去做全村人的饭,她怎么快得了?”
“她的指甲都被你拔掉了,你要她又是洗碗又是淘米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
“当年方婶在卫生院生了娃,月子还没做呢,第二天你就要她下地干活,你说说你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干这些畜牲事晚上就睡得着?”
怒骂方叔的是安凉山卫生院唯一的医生。
她平常很得村民的敬重,因此方叔也不敢骂回去,只能憋在心里,憋得脸涨紫。
卫生院女医生发泄完,扶着方婶就往卫生院赶,“你这伤太严重了必须尽快处理。”
方婶却挣扎起来,“我不去……”
“你必须得去!”女医生喊来几个人制住方婶,强行把她送到了卫生院。
方叔骂了几句脏话,刚想跟上去,路酌就结结实实挡在了他面前,冷冽道:“安分点,不然我现在就打掉你剩下的牙。”
方叔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路酌说到做到。
没办法只能选择先不管方婶,在离开的时候路酌清清楚楚听到方叔啐道:“一群白眼狼那么维护一个外人。”
路酌皱眉,方叔为什么要说方婶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