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庚礼怕自己在侄女眼中的形象打折扣。
拍杀人戏份的时候就不让岁岁看了。
他的助理让岁岁和路云笙坐在拍摄现场的另一侧看风景,又给岁岁拿来了一大筐零食。
岁岁小手捧着大米饼,小口的咬。
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清澈的眼睛里还包着一汪泪水。
像波光粼粼的湖水。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经过刚才那段,觉得手里的米饼一点也不香了。
她眼含怜悯地去看安静看书的路云笙。
同情地说:“四哥,你和三哥还有小哥在家里肯定很惨,三伯是不是动不动就杀人威胁你们呀?”
路云笙破天荒地抽抽嘴角。
他伸手抹掉岁岁眼睑挂着的眼泪。
“没有。我爸在家里挺慈祥的,那是在拍剧不是真的,不要怕他。”
岁岁冷静下来以后也从路庚礼太过真实的表演中抽身出来了。
路庚礼演杀人犯实在是太像了。
岁岁年纪太小,一时无法分清什么才是现实。
岁岁迅速收起眼泪。
“对噢,三伯是在演戏。”
“但是我刚刚太害怕,对着三伯哭得好大声,三伯会不会因为这样而难过呀?”
路云笙抬头回忆半晌。
“有可能会躲起来偷偷哭。”
边哭还边说:呜呜呜岁岁不喜欢三伯了。
岁岁情不自禁地脑补路庚礼满脸鼻涕、满脸泪的模样。
“那我等一下要跟三伯道歉,告诉他我不怕三伯,只是怕三伯演的医生。”
“可以。”
路云笙翻页。
岁岁不再打扰他专心看书,而是晃着小脚拿起零食吃。
嘴里嚼着草莓糖,眼神开始放空。
好无聊呀~
一只方方正正的黑色小盒子出现在岁岁眼前,岁岁拿过来一看,是四哥的手机。
“玩游戏,解乏。”
路云笙在身后淡淡道。
“谢谢四哥。”
岁岁翘着脚尖解锁路云笙的手机。
发现里面两页全是小孩子玩的游戏。
四哥是什么时候下载的鸭?
岁岁点开消消乐,开开心心玩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点这个小鸡呢?你点那个么么狐就能合成魔力鸟了。”
岁岁身后突然出现个小男孩,看了不到半分钟开始指点。
“本来这局得分可以更高的,你的金豆荚都去其他地方了,浪费了好几步。”
小男孩在岁岁耳边喋喋不休地说教,吵得岁岁脑袋有点发懵。
她转过头,发现这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
中间的门牙缺了两颗。
青黄色的鼻涕干了贴在人中上,也没用湿纸巾擦干净。
特别是他的后脑还留着一缕长发,编成细细的麻花辫垂到腰间。
岁岁看见他的干鼻涕就嫌弃。
脑袋往前缩。
“你走吧,我不用你教我。”
她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因为岁岁最讨厌自己玩游戏的时候陌生人在旁边指指点点。
“你什么态度?”
小男孩吸吸鼻子。
“我看你不会玩,好心告诉你玩法,你怎么那么不懂礼貌。”
岁岁又离他远了些。
“随意看别人的手机也很没有礼貌。”
小男孩急了,说:“我看你在玩游戏,给我看看怎么了?我也很无聊啊,你怎么那么小气啊?”
岁岁点点头。
“我就是很小气,而且我还能更小气。”
她直接把手机藏进了外套,自己的小脑袋也钻进外套里玩游戏,就是不让小男孩看到。
小男孩走到左边又走到右边。
岁岁遮得严严实实,连丝光都透不出来。
她就是想小男孩快点离开。
“你又点错了这步,不应该这么点。”
声音从岁岁的后脖颈传来。
她起了层鸡皮疙瘩,探出脑袋一看。
小男孩居然把眼睛紧紧贴在她的脖子那透过衣领和脖颈的缝隙往里看。
流出的青鼻涕快要黏在岁岁头发上了!
岁岁连忙起身,瞪着他。
“你好讨厌啊!”
“我怎么就讨厌了?”小男孩随意地用手背抹掉鼻涕,还拉出了丝。
“你玩儿得太菜了,我看不过去啊!”
“要不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玩。”
说着就要上手抢岁岁的手机。
岁岁把手机放到身后。
“我玩得菜不菜不用你说。”
小男孩翻了个白眼,“菜还不让说了。”
“快把手机给我,我要玩,我能很快给你通关。”
“你很闲吗?”
在旁边看书没吭声的路云笙把书合上。
“再敢骚扰我妹妹,信不信我把你嘴里剩下的牙齿敲掉?”
小男孩没想到岁岁的家长在。
怂了。
不说话了。
他忿忿不平地走出去几步。
岁岁还以为他是觉得扫兴离开了。
坐回座位开始玩游戏。
“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传来。
震得岁岁鼓膜像针穿孔一样疼。
她捂住耳朵转头。
看见小男孩就站在不远处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眼里还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就是要吵得岁岁不能玩游戏,路云笙不能安静读书。
小孩的尖叫声比指甲划过黑板还要刺耳。
偏偏那小男孩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一直在那尖叫。
路云笙忍无可忍站起身。
一把揪住要逃跑的小男孩的小辫儿。
“那么爱叫是吧?”
他用力攥着小男孩的辫子快步走到无人空旷处。
“继续叫。”
小男孩眼泪都被路云笙吓出来了。
“……我不叫。”
路云笙手下用力,小男孩的头发都要被硬生生扯下来,“叫。”
小男孩号啕大哭。
不敢不听路云笙的话,对着远处的森林开始尖叫。
岁岁跑过来看戏,递给四哥一对耳塞。
小男孩连续尖叫了半个小时,最后喉咙都喊劈了,说话的声音像锯木头一样嘶哑。
“我错了,对不起呜呜呜。”
路云笙这才松开他。
“滚。”
小男孩抹着眼泪和鼻涕逃跑了。
岁岁情不自禁对路云笙竖起大拇指。
“四哥你好厉害。”
路云笙道:“你不是和路樾学过拳击?再碰到这样的熊孩子,直接把他鼻子打歪。”
岁岁突然联想到小男孩鼻涕横流的模样。
心里一阵恶寒。
“我还是不要打他的鼻子了。”
好脏。
小男孩跑走以后,兄妹俩清净了一会儿。
“是谁把我儿子的小辫儿揪散了?!”
尖锐的质问声传来。
岁岁和路云笙默契地抬头。
发现小男孩带着他妈妈卷土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