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眼神望向苏冉。
为什么？
她们明明近在咫尺，为什么触碰不到？
苏冉满怀悲悯的看向他，老爷爷瞬间了然，是了，阴阳相隔，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苏姑娘。”老爷爷哽咽的恳求道，“你能看见我，对不对？”
苏冉微微点点头，她一双眼睛可通阴阳，这样简单的形态她还是看得见的。
“你能不能帮我跟老婆子说说，劝劝她，这么哭下去，对身体不好的。”
“我等了这么多年，说不怨恨是假的，想着她究竟身处何方，怎么就不知道回来看看？就算是死了，为什么也不肯托梦给我？”
“可后来我渐渐的想通了，我爱她，沧海桑田，我都爱她，只要她好就足够了。”
“我不知道她为了找我，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那些疤痕……”
如今看着还甚是恐怖的疤痕，当初该有多疼啊，他的心上人平常被热水烫一下都会眼泪汪汪，却硬生生的抗过来了。
苏冉将他的话全数转告，清楚的看到老太太眼中的迷茫和惊喜：“他在是不是？他就在这里是不是？”
“是。只是你肉眼凡胎，看不到。”
“逝者已矣，他有几句话托我转告。”苏冉顿了一下，看到老爷爷坚毅的神情，这才缓缓而来，“大梦方初醒，情深共悲欢，此生能与你有三年夫妻，已是幸事，可叹今生缘分太浅。”
“我在奈何桥上等你，不急，老头子我先去替你探探来生的路，你记得，要来找我。”
苏冉和老爷子的声音逐渐重合，带着悲悯与怀念。
陈桂芬听着熟悉的话语，泣不成声，半晌后才平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道：“好，等我。”
随着陈桂芬话语的落下，一旁老爷子的身形开始逐渐消散，阳台上的风信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枯萎发黑。
分明是阴阳相隔，看不见彼此，可此刻两人脸上的笑容却出奇的一致，平静释然却满怀期待。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如此，纵然深爱，却到底不能相守。
是上天的作弄，还是命运的使然？
这一刻，苏冉的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前所未有却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苏大师！”王峰这才关注到风信子，“这花？”
“嗯，你爷爷已经去投胎了，至于您。”苏冉转向老太太，“好好生活，来生，缘分未尽。”
言尽于此，老太太微微俯身，礼数周全道：“谢谢你，小姑娘，我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你们放心，我会的。这也是他的愿望。”
临走前，陈桂芬抱走了枯萎的风信子，权当是留个念想。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刚才发生的事情，王峰可得好好的消化消化。
“你爷爷的心愿已经达成，执念已消，你家的房子可以拆迁了，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件。”
处理了王峰的事情，苏冉拒绝留下吃晚饭的提议，径直离开了。
看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夜空，苏冉这才感觉到五脏庙空空如也。
罢了，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吧。
来到餐厅，简单的点了几个菜，这个餐厅不大，是个家常菜馆，但是好在干净卫生。
“女儿啊。”中年男人略带讨好的声音闯进苏冉的耳朵，“你尝尝这个，小的时候你最爱吃红烧鱼了。”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爸爸总是把鱼刺给你挑出来，你说最喜欢爸爸了！”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梳满了头油，大背头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面前坐着穿着校服的女孩。
“多吃点，你看看，你都瘦了不少。”
女孩机械性的望嘴里塞着饭菜，面无表情，对眼前的一切略带厌恶。
“孩子，爸爸知道这么多年，你对爸爸有怨气，我跟你母亲的事情……”男人顿了一下，哽咽道，“是爸爸对不住你，这么多年，爸爸也想看看你的，可是你母亲不让……”
“不过现在好了，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对了对了，这些钱你拿着，好好的补补身体。”
男人将一沓钱强行塞到女孩的手中，女孩也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您好，这是您的菜。”
服务员的声音将苏冉的思绪拉了回来，旁人的家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小口的品尝着菜品，味道还算是清淡。
“沛然啊。”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嗫嚅半晌才说道，“爸爸这次来，还给你带了好多的礼物，你每年生日的时候，爸爸虽然不能看见你，但是都准备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女孩轻飘飘的眼神落在一大袋子的生日礼物上，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男人只当她是喜欢的，这才擦了擦手开口道：“沛然，你也知道，我和你阿姨后来生了个妹妹，你看，这就是妹妹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穿着公主裙，优雅的弹着钢琴，脊背挺直犹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可是现在她得了白血病，说是要骨髓移植，我和阿姨都匹配了，都不行，医生说了，血缘关系是最容易配型的，现在只有你能救你妹妹了！”
“啪——”
徐沛然猛的放下筷子，声音之大打断了男人极速的话语。
“原来这才是你找我的真正原因。”
“不是的，爸爸也是真的想你的！”男人紧张的拉着女孩的手，“但你是姐姐，你帮帮爸爸，求求你！”
徐沛然猛的甩开他的手，双眸泛着冷意，血液仿佛都挺直循环，手脚冰冷。
她就说怎么消失了十八年的“父亲”会突然出现，他的父爱只给另一个女儿！
“我告诉你，我徐沛然，没有妹妹。”
女孩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
“沛然，你是姐姐！”男人拦住她准备起身的动作，“之前的事情都是爸爸不好，可是妹妹是无辜的啊！”
“妹妹？”徐沛然冷笑着嘲讽道，“你好意思说？不说别的，就说这所谓的生日礼物，你觉得自己特伟大，特委屈？”
“我告诉你，我小时候可没有艾莎公主！怎么，你一口气买完这些破烂的时候，店员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