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澜见着宴会又重新恢复热闹,悄悄与外祖母和舅母说出去透气。
老夫人了然小姑娘的心情,外孙女已算镇定的了,换个姑娘若是被人当众拿亲事说事,说不得早已气哭了。
从宴厅侧门出来,临近晌午烈日当空,炙热袭人,林意澜沿着池边小路而行,时不时能听到鹤鸣的声音,寻了树荫下歇息。
池塘的水清澈见底仿若一面镜子,折射着晴空烈日,树荫底下偶有清风徐徐吹来,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让人微醺入迷。
林意澜难得偷得闲暇,今晨一直紧绷的情绪,在此时得到了舒缓。
往日在陵州,身边接触的都是男子,平日除了去书院,就是无事在家看书打发时间,京师的生活,到底不如陵州平静。
今日嘉阳公主当众想要令自己出丑,待过了今日的宴会,明日搬回林府,不知往后是怎样的光景等着自己。
秋日宴前院请了男宾客,怕不长眼的人冲撞到小姐,白翠陪在小姐身边时不时环顾四周不敢大意。
才刚瞧着西南角没有人,不想一个错眼突然有公子出现在池子对面,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出声提醒,“小姐,池子对面有人,这会看到我们,似是要朝我们这儿来。”
池子不大,两边的距离不远,林意澜看清来人是周景熙,眼神不由柔了下来,抬手支着脸,声音格外温柔,“无事,是周家的三公子。”
周景熙好几日见不到林意澜,以为今日来了宴会能与她相见,结果男女宾客分开,虽说两边离得近,但自己也不能贸然去女眷宴席寻人。
喝了几杯酒,觉得燥热出来透气。没想到林意澜竟也在,远远瞧着她闲适放松的模样,连带着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他沿着池边另一头走来,日光正盛,照在他身上如镀了层光晕,林意澜歪着头戏谑道,“这么巧啊,周三公子?”自两人误会解开,又相互知晓对方的心意后,隔了多日,再见面,心中甜蜜又紧张。
周景熙看着今日的她,月白广袖裙衬的她整个人如九天的神女,如今神女正笑意盈盈望着自己,不禁心猿意马怦怦的跳,俊朗的脸上一下子蹭满红光,连话都说不完整,“我......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意澜见他比自己还要紧张,不由得笑出声。
周景熙见她开心,也跟着也笑了。
白翠瞧着自家小姐与周三公子,两人笑意盈盈望着对方,好一对檀郎谢女得般配。
林意澜望着立在眼前之人,他的双眸含着别样的情愫,有欢喜,有爱恋,她太喜欢那双眼里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犹如她当初第一次将他记在心里。
那时刚得罪方煜不久,她进书院求学,她心中知晓方煜迟早会找自己算账,平日里尽量不让自己落单,让人有机可乘。
可惜千防万防还是有疏漏的时候,上完了老师的课出来已是申时,有位师兄突然要自己去书楼帮忙,眼见推举不得便跟着人走。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到了书楼确实看到还有其他师兄在忙活,整理书籍,就放下戒心。
归整好书籍,那位师兄又让自己搬去四楼存放,可惜等自己再下来,楼底已经漆黑一片,慌张去开门发现门已被人从外面锁上,以手拍门拍的通红外面还是无人来应,书楼里安静的令人害怕,偶尔听到楼板被从门缝进来寒风吹得异响,令她惊恐无助,眼泪不住往下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书楼建在僻静之地,如今快亥时了,怎会有人来?陵州的十一月已要穿棉衣,书院建在山上,气温比山下还要低,刚刚为了整理方便,自己还将披风脱掉,寻也寻不着,想来也被人拿走。
自己小时候受冻留下旧疾,刘婆婆和蔡嬷嬷一到冬日就如临大敌怕自己受寒,旧疾复发。
她搓着双手企图维持点热意,可惜杯水车薪,夜里温度越来越低,她冷得慢慢失去意识,心想如此也好,自己可以去见娘亲和刘婆婆。
意识蒙眬间,她看到紧闭的书楼大门被打开,似有来人举着火把,神情焦急地寻找着什么,而后朝自己跑来,她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火光,那道光仿佛照到她心中, 她以为是梦,昏过去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师兄你来了。”
周景熙凝视着她,察觉林意澜的出神,轻声将她唤回神,道,“那日回去后,我第二日又去江府,江家舅母说你要忙秋日宴的事,无暇见我。我这几日一直想你,以前在陵州天天见面的日子如今都成了奢望,我们早些定亲吧,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去你家寻你。”
林意澜回过神听完他的话,脸颊不由得微微一红,轮到她语无伦次,“这事.....怎么来问我呢,婚事合该由长辈做主。”
他唇边挂着笑意,“我想先征得你的同意,再让我母亲去同你家长辈商量,好不好?”
林意澜见不得他作大猫撒娇状,“婚姻大事我……听长辈安排,哎呀,我出来太久了,说不得舅母就要寻我,我先走了。”说完急急起身要走。
他看着她羞怯落荒而逃的背影,止不住笑意满怀朝她喊道,“我就当你答应了。”
林意澜听了慌得差点崴了脚,又不敢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