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臣当然知道张家为什么要这么做。正如白润因为白祈有威胁就要送他去精神病院一样,张家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对白祈下死手,以绝后患。
张家人远比白家人要狠的多。
如果他们得手了,就算最后抓到凶手,也只能算是张雪荷雇佣绑架,绑匪过失杀人,该被调换的人一样会被调换,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怀疑到张家的头上。
周子秋转了转脖子,“不愧是张家,无论是从长久的眼光上来看,还是做事的手段上来看,都挺‘硬’的。”
沈知节叹了口气,“但是我们现在唯一的证据可能并不好用。小白说的纹身的事情,我们会信,别人不一定会信,口说无凭啊。”
顾叙站在一旁,“所以这个蒋建到底什么是身份?就查不到他在张家做事的证据吗?”
“蒋建?肇事司机姓蒋?”白祈震惊的问。
周子秋疑惑,“你认识?”
顾叙看着白祈,幽幽的接嘴,“对,他姓蒋,但是警方通报,抓进去的那个也姓蒋。巧合?”
沈知节:“巧合太多,就可能不是巧合了。”
刘昊:“看来还得继续查。”
“咚咚咚。”
季伟敲了几下门后走了进来,“臣哥,我这边刚刚有些发现,可能……有些用。”
“说。”
“你叫我去查林野的信息,我刚刚查到了。出于谨慎,我把跟他有关系的人也都查了一遍。意料之外的是,林野的父亲曾经叫林加元。”
“曾经?”顾叙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对,曾经。”季伟点点头,他继续说道,“他在十四年前以意外事故宣告死亡,后来便换了一个身份继续生活,他现在叫……蒋建。”
周子秋震惊的喊了出来,“蒋建?肇事司机蒋建?”
季伟:“嗯,而且在林加元宣告死亡之后,林野做了监护人的变更,他变更后的监护人,叫蒋贤。”
沈知节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气,“绑匪蒋贤。”
“没错,就是绑匪蒋贤。我还查到蒋建曾经做过整容手术,但是他之前长什么样子,我就查不到了,包括林加元的照片。不过,我叫人拿着蒋贤的照片去到蒋建以前生活的地方,他们都说,这是林加元,只不过比林加元瘦一些。”
“蒋建和蒋贤是兄弟?”刘昊说出猜测。
“已经送去检测了,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季伟如实回答。
刘昊捏了捏眉心,“查林加元能查到,但是查蒋建就都是一堆无用信息,看来是张家人想要故意隐瞒林加元还活着的事实。”
沈知节:“张家人的目的是什么?纹身又是什么意思?”
周子秋站起来,“这个我来查,等查出来再告诉你们。”
沈知节也站起来,“行,大概情况我们也都清楚了,之后有什么需要就及时联系。今天先到这里,让一臣休息吧。”
众人都走了后,白祈拍了拍江一臣,“江一臣,你还有公司等着你回去管理,这次的车祸也需要你快点好起来去处理后续,你不能一直坐着,还是得躺下来休息。最好还是睡一觉,睡觉最有利于大脑恢复了。”
“头难受的厉害,睡不着。”
白祈思考了两秒,“听故事吗?”
“……不听。”
白祈笑了,“别怕,不给你讲蚊子的故事,我给你讲《安徒生童话》。”
“为什么讲《安徒生童话》,不讲《格林童话》?”
白祈摸了摸鼻子,“我之前看过一些关于暗黑格林童话的故事,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就是感觉有些惊悚,所以还是给你讲《安徒生童话》吧。”
江一臣靠着没动,白祈又拍了江一臣一下,“快点,我还没给别人讲过故事呢。”
听到白祈说他没给别人讲过故事,江一臣有些心动,如果能做白祈第一个给讲故事的人,那听起来好像也挺不错的。
他慢慢的从白祈的肩膀上起来,又慢慢的躺进了被子里。
白祈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子,轻轻地开了口。
“当我们的冬天到来的时候,燕子就会向着一个辽远的地方飞去。在这个辽远的地方住着一位国王,他有十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艾丽莎……”
江一臣知道白祈的声音清澈,但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白祈的声音竟然也是这么的催眠。
说不清是因为故事好听,还是因为白祈的声音好听,又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别人认认真真的给他讲故事,江一臣刚刚还有些烦躁的心就这么随着白祈缓慢的声音而舒缓了下来。
他静静的听着,白祈轻轻的读着。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的过去了,风儿吹过屋外玫瑰花组成的篱笆,它低声对这些玫瑰花说,还有谁能比你们更美丽呢?可是玫瑰花听了后却摇了摇头,回答说,还有艾丽莎……”
之前吃过的药好像也起了作用,江一臣已经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失去意识之前,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那个蹲在玫瑰花面前的少年。
不,不止有艾丽莎,还有白祈。
之后江一臣便彻底的睡了过去。
白祈读完整个故事,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确认江一臣睡的很好之后,他起身下了床。
……
办公室里,沈知节看着低着头的白祈哭笑不得。
“我说,你们俩不愧能成为夫夫,这趁人睡着了来找我的操作都一模一样啊。”
白祈抬头,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嗯?”
什么操作?江一臣也来找过沈知节?
沈知节也没打算解释,“你来找我是因为?”
白祈红着耳朵支支吾吾,“我来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江一臣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本来觉得自己配不上江一臣,但他又仔细想了想。
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上有配得上江一臣的?
既然都配不上,那他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
毕竟他还顶着个“最大反派”的头衔呢。
沈知节揉揉眉心,强忍着没笑出来。
孩子啊,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但是想到江一臣平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沈知节又起了一些逗弄的心思。
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一臣他啊,喜欢有个性的,最好是有脾气的,越有脾气他越喜欢。”
白祈:???
怎么听起来这么扯呢。
“真的?沈哥,你人这么好,应该不会骗我的吧?”白祈怀疑的问。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的沈知节只是在心里愧疚了0.1秒,就笑眯眯的回答白祈,“那当然,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白祈:“……”
为什么总觉得心里这么没底呢。
不过他沈哥应该是信得过的吧。
“谢谢沈哥,那我知道了。改天请你吃饭。”说完就要走,临走前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沈哥,你别跟江一臣说我来找过你啊。”
沈知节笑笑:“就算你不提醒我,我也不会和一臣说的,你放心。”
坑江一臣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主动往外说呢。沈知节看着乐呵呵跑掉的白祈,笑着摇了摇头。
傻孩子这别人说什么都信的习惯怎么还没改。
白祈自己当然没意识到自己傻,他回到病房,深刻的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原来江一臣喜欢有脾气的人,怪不得江一臣对他好像从来都没什么反应,看来是他不够有个性。
可是怎么才算有个性呢?
白祈脑子里几乎瞬间就弹出了葬爱少年的画面。
白祈:“……”
这个……他可能真的不太行……
不过稍微学一点点还是可以的。
他找了季伟来看着江一臣,说自己有事出去一会儿,如果江一臣醒了就跟他说自己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就带着季业走了。
四个小时后,江一臣醒了,他睁开眼找了一圈,白祈并不在房间。
“季伟。”
“臣哥。”季伟从门口走进来。
“白祈呢?”江一臣皱眉。
他还以为醒了就能看见白祈,结果这小孩儿哄他睡着就是为了干自己的事情去?
“小白说他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季伟如实的把白祈说的话转达给江一臣。
江一臣:“一会儿?他去哪了?走多久了?”
季伟如实回答,“不知道去哪里了,走了四个小时了。”
江一臣皱了下眉,“给他打电话,问问在哪里?”
季伟不敢不听,拿出手机打给季业。
季业在这边正无聊呢,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哥。”季业似乎很开心。
“臣哥醒了,让我问问你们在哪?”
“我们在……”
“小季哥,嘘~”
季业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白祈打断他的声音。
季伟开着免提,江一臣全程听的一清二楚,他额角一跳,“他到底在做什么?”
季业吞吞吐吐,“他……对不起臣哥……小白不让说。”
“……那什么时候回来?”
季业:“呃……这个我得问一下。”
从季业的电话响起,白祈的耳朵就竖了起来,听到季业说要问一下,他警惕的回过头,“问什么?”
季业:“臣哥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时候,一直围在白祈身边的理发师说了一句,“可以了,把这个脱了,过来我给你洗洗吧。”
季业清楚的听见江一臣吸了一口气,接着就听他压着火气问,“脱什么?”
季业:“……”
那个东西叫什么?
围裙?不是。
肚兜?也不对。
“臣哥,这个……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江一臣:“……”
他自己劝自己,有季业在,白祈应该不会脱什么不该脱的。
就在江一臣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白祈开口了,“告诉他,马上。”
想了想觉得这个口气太温和,又霸气的补了一句,“急什么急?”
江一臣:“……”
季伟季业:“……”
季业战战兢兢,小声的问,“哥,挂断这个电话,我们就当没打过行不行?”
季伟偷偷看了江一臣一眼,“弟,臣哥的脸色告诉我,可能不太行。”
季业:“……”
这年头当个保镖怎么还得心惊肉跳的呢。
江一臣不开口,季伟季业也都不敢挂电话,气氛就这么一直僵在这里。
几分钟后,白祈洗了头发回来,见季伟还举着手机,不由得惊讶,“还没挂?”
季伟:“……”
谁敢挂?
白祈眼睛一眯,颇有气势的说,“怕他干什么?挂掉他。”
江一臣:“……”
季伟:“……”
季业捂着话筒,悄咪咪的对着白祈,“……活着不好吗?怎么突然想不开了呢。”
白祈毫不畏惧,“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呵。”季业的话筒里传来江一臣的轻蔑一笑。
季业:捂话筒没用?
其实是有用的,只不过白祈的“富贵”、“贫贱”、“威武”说的实在是铿锵有力,很难让江一臣听不见。
白祈知道季业为难,“来,小季哥,电话给我,我跟江一臣说。”
季业大喜,“太好了。”
白祈接过电话,一句废话都没说,对准小红键就按了下去。
季业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人生还真是处处有惊喜啊。
等白祈吹干头发离开理发店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江一臣也识趣的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回去的路上,白祈又去附近的一家小商场逛了一圈,给自己好好打扮了一下,换了一套新的行头,这才踱着小步子准备返回医院。
正准备离开,白祈就瞄见一家打耳洞的店,有些怕疼的白祈思考了片刻,转头就想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脑海里自动播放起了沈知节的那句,他喜欢有个性的、有个性的、个性的。
白祈:“……”
怎么还自带音效呢……
看来是天要亡他的耳朵,既然天意如此,他总不好逆天而行吧。
白祈一咬牙,一跺脚:打耳洞而已,能有多疼,就当打了一针好了。
这么想着,白祈转身走进了店里。
几分钟后,他倒吸着冷气从里边走了出来。
好疼,这可比打针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