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青入职了沈岸的公司,她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她这种应该算是“关系户”吧……
可是工作了几天,她就慢慢放开了。沈岸并没有给她什么特殊照顾,公司里也没几个人知道她是通过沈岸这层关系进来的。跟其他两个实习生一样,跑腿打杂样样不少。不过比起其他两个实习生,她更积极也更勤快,大家本来对她还有几分“美女”滤镜,接触中发现她好说话又没脾气,对她也越发的和善。
或许是因为工作顺利又舒心,总感觉日子过得特别快,周六来得猝不及防。现在的她并不想享受闲暇时光,她更愿意让自己忙起来,忙起来就不会想些有的没的。
沈岸给她打电话约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突然生了邀请沈岸父女两个来家里吃饭的念头,沈岸欣然答应。
一方面是感谢沈岸的帮助,另一方面也是有些想念安安了。
沈奕从进了屋子看到阮青青开始,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阮青青在厨房里,怕菜刀锋利又怕灶火危险,让她出去,她也不听,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阮青青。阮青青看着孩子这样粘着自己,心里又暖又酸。
因为顾虑林慎晖,她对沈岸父女俩都不是疏远了,简直是冷漠。偶尔在别墅区看到沈岸的车子,沈奕总会把车窗摇到底,趴在车窗上目光闪闪的看她,直到看不见为止,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和孩子打招呼,但又怕给她一些无望的念想生生忍下了。
阮青青对这个乖巧的孩子充满了愧疚,做了很多她爱吃的东西。沈奕看着一盘盘美食从厨房里端出来,很捧场的拍手。阮青青看她可爱,时不时摸摸她的头,捏捏她的脸。
沈岸在一边看着,觉得心里那种满满的温暖的感觉又回来了。
“阮老师,我以后能经常来找你玩吗?”沈奕一边啃着鸡翅一边问阮青青。
阮青青给她盛了一碗汤,笑着说:“当然可以啊,只要你不上学,我不上班的时候,就可以找我玩。”
“阮老师你上班了是不是就不能做我的老师了。”
“嗯……不上班的时候还是可以教安安学习的。”
沈奕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嘟着嘴说:“那就只有周末了,你要是住我家该多好,每天都能见到你。”
两个大人同时抬头,对视的时候神色各异。阮青青有些不自在的端起碗来,掩饰性的喝着汤。沈岸看着她,笑得很温柔。
屋子里是一派温暖和谐。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林慎晖站在夜风中,依靠着车身,望着那亮着灯光的阳台窗户。
旧式的楼房,楼层不高,阮青青住的二楼,站在楼下还能隐约看到屋里人走动的身影。
林慎晖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烟草的味道弥漫着,给这安静的夜添了几分落寞。他在车里待了很长时间,看见阮青青大包小包的回了家,也看到沈岸父女俩在夕阳里有说有笑的上了楼。他跟着他们下了车,无意识的朝着那楼道走,走到楼梯口又如梦初醒,退了出来。站在车边,点燃了烟,克制着冲上去把人带走的冲动。
夜越来越深,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水米未进的胃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痛,这痛让他又清醒又恍惚。
那是他的人啊,几天前,还满心满眼都是他,巧手做羹,笑语嫣然,婉转承欢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陌生人。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把一道道美食摆到另一个男人面前。
阮青青,我饿了,很饿,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胃里的疼痛蔓延到心间,他单手握拳抵着胸口,觉得又难过又委屈。
直到沈岸父女离开了好一会儿,阴影里的林慎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盯着那扇窗户的目光,驾车离去。
从酒店里订的粥,大厨的手艺,吃在嘴里寡淡无味。他没吃两口就扔进了垃圾桶。胃病三分靠药,七分靠养,没有人养,恢复的自然不好。医生开的药被随意扔在一边,他不想吃,也不知道是在惩罚谁,他就是不想让这痛太早愈合。
躺在床上,伸手够不到边沿的床,他以前没觉得自己的床这么大这么冷,被子、枕头、床单,摸到的地方哪儿哪儿都是冷的。
半夜,胃痛得不行,林慎晖挣扎着起身,一杯温水喝完,痛感不降反升。他觉得冷,偌大的房间,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带着温度的东西。
他还记得有次陪着几个合作方打球,挥杆的时候扭了腿,痛倒是不很痛,就是走路的时候有些别扭。医生看过了,没当回事,阮青青却如临大敌。每天晚上用热毛巾给自己热敷。
其实这小小的拉伤,没几天就自愈了。可他喜欢阮青青红着脸给他上热敷的样子。就装模作样的“痛”了好几天。
热敷是那几天阮青青必修课,她总是一脸严肃认真的催促着他脱裤子,他故意不配合,她就侧着头,摩挲着给他脱,英勇就义一样,耳根都是红的。毛巾上氤氲的热气暴露在空气中,水汽蒸发很快就会带走毛巾上的热量,阮青青就一趟一趟的过热水,换毛巾,不厌其烦。
到后来,她不知道从哪儿买来了“老寒腿神器”,其实就是内衬装了艾草包的小型电热毯,比用毛巾方便多了,不需要换水,也不用脱裤子。也就少了趣味。用了一天,林慎晖就让自己“痊愈”了。
这神器用了一天就被束之高阁,林慎晖把它翻出来,插上电,盖在自己的肚子上,热量很快就透过皮肤安抚了他作恶的胃。
让他痛的是阮青青留下的蛋糕,让他不痛的是阮青青留下的温暖,什么时候开始,阮青青对他的影响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而他竟如此后知后觉。
阮青青睡得很轻,枕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就醒了,伸手把手机摸过来,眯着眼睛适应屏幕的亮光。
没有名字的号码,删掉了主人的名字,一串数字却像是刻进了脑海中一样熟悉,信息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我想你。”
阮青青看了很久,看得眼睛酸涩。
她没有回复,手指点在关机键上,直到屏幕暗下来。她把手机随手扔在一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继续睡觉。
阮青青,别信他,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