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色的床单更衬得女孩肌肤胜雪,她被禁锢于男人精壮的胸膛和蚕丝铺就的床榻之间,半是火热半是清凉,半是强硬半是柔软,这充满了矛盾的半方天地间,阮青青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
她隐约知道自己已是无处可逃,只徒劳的用一双手抵在两人之间。林慎晖笔挺的衬衣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几颗扣子,裸露的皮肤散发着灼人的热度,那热度从阮青青的指尖一路烫到了她的心里,她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或者说是全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她已经耳边只能听到林慎晖压抑不住的呼吸声,那么急促,那么粗沉。在这呼吸声中似乎还夹杂了混乱的心跳声,那么快,那么快,像是要争破牢笼的野兽,像是要顶开泥土的春笋……
是她的心跳声吗?还是……他的?
阮青青已经分不清,她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此时的情感是什么,害怕吗?自然是怕的,可是这怕里好像还掺杂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东西,是归家落锁的如释重负,是羞于承认的隐隐期待,是少女心事的昭然若揭,是此心此情的尘埃落定……
不管是什么,她已经无从考虑,只是集结了浑身的勇气,对抗着自己的羞涩和胆怯,不逃避,不遮掩,直直的看向男人的眼睛。
林慎晖单手撑着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一手将阮青青面上的碎发拨到耳后,露出女孩皎白的、干净的不可思议的脸庞,他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她的灵魂,那倔强却柔软,勇敢又软弱的灵魂。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温柔,又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深情,阮青青有了这个男人会放过她的错觉。
可错觉终归是错觉。
那男人的隐忍克制已到了极致,今夜定是不会再给她说“不”的机会,他的吻带着霸道和温存细细密密的落下来,阮青青隐约中似乎听到了男人在她的耳畔轻声说着:“不想等了,不要让我再等了。”
沙哑的声音像是沾了水的羽毛,又清又重,又软又硬,带着丝丝情动和不易察觉的委屈,让阮青青几乎在一瞬间就丢盔弃甲。
阮青青从来不知道原来夜可以这么长,她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小舟,没有船桨,没有风帆,只随着那波浪起起伏伏,不知来自何处,不知去向何方。一开始她觉得眩晕,后来疼痛击碎了她的眩晕,后来眩晕又取代了疼痛,周而复始,她甚至觉得她好像真的看到了天海相接的地方,一轮明月,一片朝阳,交相出现,最后混乱的脑海中只剩了一片耀眼的白光。
林慎晖不知道是自己禁欲太久还是对身下之人垂涎太久,一向自制力极佳的自己借着酒劲儿不管不顾,只恨不得把她拆呑入腹,嵌入自己的血肉中,他将她眼角的泪卷进口齿之间,温热、咸涩,勾起了他床笫之间鲜少有过的爱怜之情,却也激起了更大的漩涡和浪潮,直至将他的理性全部吞没。
怎么都不够,怎么都不够。
林慎晖醒来后用了一点时间归拢自己的神智,他其实并没有醉的太深,他怎么会让自己醉得太深,伸展了一下腰身,他忍不住长呼一口气,有一种饕餮后的满足感,不知道是身体上的尽情尽兴带来的,还是心理上得偿所愿带来的。
总之,林大少爷,很满意。
直到反应过来身边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温暖,林慎晖才从这种梦境版的舒爽中醒过来,皱着眉头从一片狼藉中起身,他第一反应是,这小丫头不会是又跑了吧。
匆匆下楼,看到沙发里蜷缩着的那个瘦弱的身影,林慎晖一下子顿住了。
慢慢走到她面前,他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忐忑。手还还没碰触到她的肩膀,阮青青已经慢慢抬起了头。
微肿的眼睛里有氤氲的湿气,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她看着他,竟看得一向泰然自若冷静自持的林慎晖有些想逃。他在她的眼神里心跳加速,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乱了思绪,想好的哄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喝醉了吗?”她的声音不同于她的状态,有种不染纤尘的澄净。
林慎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说不出早就想好的托词,不自觉的蹲下身子,平时着女孩的眼睛,坦诚的,不假思索的,说:“没有,青青,我,没醉。”他清醒的记得她的每一个反应,每一个眼神,每一滴泪,清醒的感受着她带给他的满足,和,从未有过的安定感。他怎么能在她这样的眼神里说他醉了。
“没醉。”这两个字似乎敲断了女孩的最后一丝防备和抵抗,她真的很害怕于她而言刻骨铭心的一晚只是他一场宿醉下的发泄。
她不后悔将自己交付与他,甚至于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在为这一天做心理准备了。
她这循规蹈矩的人生里,唯一的意外就是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他强势入侵她的生活,带给她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她不想去探究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向来不聪明,看不透人性,也猜不透人心,她只知道,她喜欢他了。
也许她骨子里跟苏皖宁是一样的人,不够理性,不够成熟,又傻又天真,却拥有执拗的爱一个人的勇气。
不管前路如何,她愿意交付自己的所拥有的珍贵的东西,她的情感,她的心,她纯粹的喜欢。
不计得失,不问归途。
可是她还是希望他能记住她昨夜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全心托付的情感。
还好他没醉……
林慎晖在不自觉中双膝触到地面,将眼前的女孩揽入怀中,听着她喃喃的重复着:“以后可不可以不喝酒。”声音里有丝丝缕缕的委屈。
他抱着她,她有些凉的身体在他的怀里小小的,软软的,不知怎么的,心里那些旖旎的念想瞬间就消散了,只剩了软到一塌糊涂的妥协。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