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岩骋二人离开酒吧之时,外面夜色已深,呼呼的大风向柳美娜半靠在车窗外的嫩脸吹去。
柳美娜也不多管,任乌黑的秀发随风而舞,眼神异常平静,仿佛在等待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孟岩骋手持方向盘,眼睛有些出神。
砰!嗒!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突然从侧面冲出,撞上孟岩骋的车头,而后飞速驶离。
孟岩骋拼尽全力控制方向盘,最终撞上一侧的围墙。
鲜血从伤口喷射而出,染红整片车窗,箱内的汽油一滴一滴地落至地面,仿佛在敲打着死亡的丧钟。
柳美娜已经完全失去意识,额头上被撞得血肉模糊,雪白的肤色在鲜血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光滑。
昏暗的天空中挂起一轮倒钩月,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仿佛最后的希望。
昏迷中的孟岩骋仿佛听见行人的叫喊声以及救护车的鸣笛声,很吵,强烈的声波震动着他的心脏,极度不适。
继而,又来到光线明亮的医院,在一抖一抖地床上,最终被推入抢救室,彻底失去意识。
风吹雨滴的声音响起,魏一诺拿起手机看向孟岩骋的来电,眼中是欣喜,同时充满担忧。
“喂,是孟岩骋的家属吗?他出车祸了,正在抢救,麻烦你过来一趟。”
冰冷的话语从手机中传来,魏一诺久久愣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良久,医院工作人员的电话已经挂断。
魏一诺逐渐开始眼神恍惚,慌乱地拿起外套和手包向楼下跑去。
医院离得不远,魏一诺直接向那飞奔而去。
“怎么走路的?”
魏一诺在车流中穿梭,车辆因他而堵塞才晃过神来,她很庆幸自己闯红灯没有出事,否则,她便见不到孟岩骋了,也无法在他最艰难的时刻陪伴他,照顾他。
刺眼的三个字“抢救中”赫然显示在抢救室上方,魏一诺洁白的皮肤更加苍白,本红润的嘴唇变得暗淡,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
整整六个小时过去,抢救室的门终于被推开,魏一诺立即起身扑上前去,看着孟岩骋绑满绷带的身子,眼泪一颗一颗直落。
魏一诺多想喊一喊孟岩骋,可极度的紧张与伤痛让她一时难以发声。
眼睛红肿的魏一诺一手抓住医生的手臂,一脸哀求地看向他的眼睛。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后续如何,还有待观察。”
魏一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可紧皱的眉头依然难以放松。
深鞠一躬后,魏一诺立即追上被推走的孟岩骋。
魏一诺静静地站在观察室外看着玻璃窗内的孟岩骋,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直到深夜。
夜里,停下的雨水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
随着夜色深入,雨滴开始肆无忌惮,扩大规模,加强力度,掉落在地上的雨滴四溅开来,仿若上帝派来的雨蝶慰问世人。
病房内一片寂静,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异常清晰。
拖着疲惫的身子,魏一诺回到家中收拾陪护的衣物,不料姚却迎面撞上姚秀秀从屋内出来。
“魏一诺?你咋了?一副死了人一样的表情。”姚秀秀依旧口无遮拦,像公主俯视奴仆一般斜眼看向一旁的魏一诺,“你这副鬼样子,我哥可是会嫌弃的。”
“你等一下。”魏一诺叫住正打算离去的姚秀秀而后回到房内拖出还未打开的行李。
姚秀秀微微皱起眉头,一脸不爽:“你是在命令我吗?”
“跟我去医院,你哥出车祸了。”魏一诺面无表情地将消息告知姚秀秀。
“什么?”脸上的表情由嚣张转变为震惊,姚秀秀差点没有站稳,只得倚靠在墙壁上以支撑自己那已经被吓得瘫软的身子。
魏一诺可没时间等她慢慢接受,提起行李便继续朝外走去。
还一脸慌张的姚秀秀赶忙支撑起自己,而后急忙跟上魏一诺的步伐。
隔着玻璃看向屋内被纱布包围的孟岩骋,姚秀秀瞬间被被吓出眼泪:“岩骋哥哥,岩骋哥哥怎么会这样!”
魏一诺拿出事先为自己准备好的纸巾递给已经泣不成声的姚秀秀,自己则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稍微平复后,姚秀秀起身走向正盯着孟岩骋发呆的魏一诺,扯着已经沙哑的声音开口:“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照顾岩骋哥哥的?你怎么害他变成这样了?”
话语未完,姚秀秀方平复好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依旧面无表情,魏一诺还是一心看着伤痕累累的孟岩骋:“我不知道...我是他的紧急联络人,是医院通知的我。”
魏一诺眼神转向蹲在地上的姚秀秀问道:“岩骋妈妈的电话打不通,通话列表里也没有爸爸这个联系人,你应该可以联系到他们吧?”
姚秀秀强忍着泪水回答,声音不甚清楚,但能听出大概:“小姨早就去世了,至于岩骋哥哥的父亲...如果葬礼,估计他都会嫌弃岩骋哥哥浪费他时间...”
魏一诺紧紧握起拳头,看向通风口处,不觉感到一丝寒意,而后走进观察室为孟岩骋加上一条毯子:“岩骋,你应该感觉很冷吧?”
魏一诺湿润的眼睛盯着孟岩骋唯一可见的眉眼,满是心疼与愤怒。
窗外暴雨又开始渐渐停下,房内瞬间一片死寂。
药水的滴答声踩在魏一诺的心尖,每一次都在刺痛着她。
“答应我,一定要挺过来,好吗?因为我,我在等你。”
眼中的泪水终于成颗成颗地落下,害怕自己难掩抽泣的声音,魏一诺赶忙离开房间。
房外,魏一诺与蹲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姚秀秀四目相对,彼此共情着对方的伤痛。
姚秀秀立马从地上弹起冲进魏一诺的怀中,放声痛哭出来。
魏一诺任由眼泪掉落,但却努力抑制抽噎的声音,不停拍打着姚秀秀的后背,希望给予她一定的安慰。
雨渐渐停下,可狂风却没有一丝要停止的意思,依旧拍打着医院的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