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认出来了?”肖亦点燃一支烟,他身穿黑皮夹克,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冷冽的眼神盯着赵鹏那紧张的双瞳.
“肖…肖亦,不是,肖哥,你来干什么?”赵鹏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在整个舟城肖亦说老二没有人敢称是老大.要知道,肖亦在舟城的各个大街小巷都有关系,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肖亦蹲下来,看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赵鹏,冷冷的笑着,笑得赵鹏心脏狂跳.
“不…不知道.”
“你他妈不知道?!”肖亦猛然一巴掌扇在赵鹏脸上,力量极大,赵鹏觉得脑袋顿时晕乎乎的.
“我…肖哥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今天打了谁你知道吗?”
“我….不就是打了个学生吗.”
“我去你妈的!”肖亦站起来,一脚踢在赵鹏肩膀上,旁边的何宇鹏拽住他的头发,狠狠的将他拎了起来,几根绿色的发丝被生生薅了下来.
“肖哥,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人啊!!肖哥,我不是故意的!!”虽然被拎了起来,但赵鹏全然顾不得头发被拽掉的疼痛,反而快速的跪在地上求饶.
“怂包.”肖亦和身后十几位兄弟全部笑出了声,羞辱的意味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赵鹏只得低头,身旁的三个小弟也低头默不作声,想不到混了这么久,他们今天真的碰上真正的碴子了.
“我问你,抬头!!”肖亦吼道,这差点吓得赵鹏肝胆俱裂.
“您问!您问!小的什么都说!!”赵鹏讨好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驯化的土狗在向主人要骨头.
“谁指使你在放学路上堵我朋友的?”
“是你们学校三班的李成!!他…”赵鹏刚想说那两万块的雇佣费,但还是憋住了,他显然不想失去这些钱.
“他给了你多少?”肖亦冰冷的眼神看透了一切,他没给赵鹏留任何台阶.
“他没给我…”
“放屁!”肖亦又是一巴掌,何宇鹏上去又是一脚.
“别打!别打,我说,他给了我两万!”赵鹏立刻从怀里掏出那个塑料袋,递给了肖亦.
肖亦拿出那两沓钱,掂量了一下,轻笑道:“两万元就能让你当个牛马,你真是个人啊!!?”肖亦说着,猛然将那两沓钱抽在赵鹏的脸上,赵鹏被抽得心中一惊,觉得裤裆湿了起来.
那些钱洋洋洒洒的掉在街道上,分散的凋零,让赵鹏陷入极致的紧张.
“捡不捡起来你自己说了算,你的三个小伙伴已经进局子喝茶了,你们要么现在自己带着这些钱去自首,要么咱们明天接着见面啊?”肖亦玩味道,似乎在逗宠物一般.他对这个怂包失去了兴趣,他还以为赵鹏多么有骨气,没想到这样容易对付,之前也在舟城很多帮派的聚会中见过他两次.那时赵鹏在酒局上大话不断,可现在搞得肖亦只想发笑.
“我…”赵鹏当然不想自首,那样他们“杀马特家族”不就全军覆没了吗?他此刻后悔极了.
“去不去!?”肖亦又要抬手扇他,赵鹏立刻抬起手:“去去去!我们自首!肖哥放过我们吧!”
肖亦熄灭了烟,满意的笑了笑,让犯罪者自我认罪,这无疑是最羞辱且最残酷的报复方式.
“走!”肖亦一挥手,八辆机车就在夜路上消失,只留下眼神空洞的赵鹏,他只觉得天都塌了.
….
早晨9:49分,舟城二院.
秋一林终于从昏沉的睡梦中醒来,他觉得头好痛,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头被缠上了绷带.昨天他虽然醒来有了些意识,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恢复了所有意识.
“思妤?”秋一林看着身旁趴在病床旁睡着的女孩,轻轻的说道.
“啊,你感觉怎么样?”刘思妤从朦胧的睡梦中惊醒,她立刻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击垮她.
一夜没怎么睡觉的刘思妤想了太多,无论是昨天秋一林极力挽救她时的样子,还藏在心里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刘思妤脑海里回放.
她揉了揉黑眼圈,给秋一林倒了一杯水,帮他喝了下去.
“叔叔,妈妈,他醒了.”
旁边的另一张病床上,陈玲睡在上面,右侧的秋尔打了地铺,刘思妤陪了秋一林整整一夜,一夜都在紧紧握住秋一林的手,感受他的脉搏.虽然这样想很幼稚,她好怕脉搏停止跳动.
“你醒啦.”秋尔温柔的来到儿子身旁,眼里满是慈祥.
“爸爸,我又让你担心了.”
“没事的,只要你没事,一切都好.”
“爸爸,对不起.”
“别这样.”
身旁的陈玲看着这一对父子,眼里有点酸痛,她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女儿正用一个饱含泪水的笑容回复她.陈玲再也忍不住了,她掩面也哭了起来,昨夜女儿和她说了很多,尤其是一句话在自己的心里记得尤为清楚,她才知道女儿真的长大了.
那时,刘思妤:“妈妈,爱一个人,付出一切,得到一个你还满意的结果,不计得失,不想什么外在因素,不正是我身为一个人最宝贵的纯真吗?我做我认为值得的事,在沿途的风景里获得辛酸,会有人在乎吗?我才不在乎,我只在乎我自己和他.多年以后,如果我还能记起这些,那这会比书里的知识还宝贵,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的,也更不是什么人能改变的东西,这种东西就是纯真的爱不是吗?我只愿意记得我生命里最美的烟火.”黑暗的病房里,医院走廊隐约透进来的些许白炽灯暗暗的照亮了刘思妤的半张面容,她闪着晶莹的目光对自己的母亲坦然道.
陈玲何尝不想起多年前那个幸福的家庭,也许当年的自己确实没有对丈夫付出一切的真心吧,那个弃她们而去的男人也一样没有懂得什么是真心吧.而自己到现在都没有遇到那片最美的烟火.
陈玲偷偷的抹去眼泪,多年之后她翻开女儿私藏很久的日记本,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是写了这样一句话.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也十几岁了,我忘了家里曾经有过父亲,只记得妈妈抚养我长大.”
某些时候,或许真的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