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是有极强医学素养的,立刻拼尽全力给温西泠做心肺复苏。
小姑娘的力气本就不大,三年植物人更是手脚酸软,才摁了几下,额头就冒出来一片细细的汗珠。
汗珠儿随着起伏落在温西泠精致的下颌线上,顺着脖颈滑过,留下一片银亮的水渍……
汗珠儿泪水砸在他的脸上,带着小姑娘天然的体香,春雨落入枯井似的,掀起的涟漪不大,却缓缓荡漾了出去。
“呜呜,咯咯……”含羞真的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却依旧没有见到他睁开眼睛,小姑娘声带僵硬,也说不出话来,呼唤他的声音清澈透明,无辜的鹿鸣似的。
刚才含羞已经大约知道他的病情和家庭关系了,的确够糟心的,但是人活着,最怕失去了希望。
听说温西泠下个月就要满26岁了,死期将至突然撑不下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含羞这个天选的倒霉蛋儿都从来没有丧失过生活的希望,而且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充电器,温西泠要是死了……
她长时间无电可充,难以开机,可不就报废了么!
含羞骑在他的身上,想尽了办法救他,却完全不知,她的身后,一只修长的如玉石般的大手,虚虚地掐着她细细的脖颈。
只要他的大手一用力,小姑娘比菟丝花还要纤细,比含羞草还有稚嫩的脖子,就会完全断掉……
林含羞是他那个好姐姐送过来的,他不得不防。
听说是个植物人,却明显能蹦能跳的,他不得不疑。
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他没有理由让她继续活下去。
死了,就是陈屿杀的,那个拖泥带水,贪心不足的废物早晚也是要收拾的。
温西泠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狠的戾气,净白如玉的右手指悬在含羞的后颈之上,看起来风光霁月,其实不过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温柔一刀……
温西泠刚要下手,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手臂微微一凉,两片柔软如花瓣一般湿漉漉的唇,小心翼翼地——
“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手臂上。
林含羞小脸通红,脚趾愣是想扣个地缝直接钻进去,但是她也终于拥有了……
两片异常灵活的唇瓣!
可以人工呼吸啦!
救人!救她老公!救她的充电器!!!
然后,林含羞这个羞答答的小姑娘,将他的头抱在怀里,一只手微微抬着他的下巴,将双唇凑到了他凉薄的唇瓣上。
唇瓣是浅浅的嫩粉色,闪烁着暧昧的晶莹,慌张的喘息带着幽香和蓬勃的生机,单纯,透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死亡线上蹦跶……
饶是温西泠都禁不住一愣,喉结不受控制地深深滚了一圈……
啊,他醒了!!!
含羞虚脱一样地倒在了他的胸口,愣是急了满身的汗,三年植物人让她的身体机能很差劲,格外虚弱,愣是喘息了好长时间,才恢复了正常。
温西泠的左手指间微痒,莫名放弃了原来的计划,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急的面红耳赤的小姑娘。
不得不说,含羞草,还挺可爱的。
小姑娘见他醒了,张着嘴巴“吱吱呀呀”的,喉咙里只有清甜的声音,却不成话语。
含羞越发的急,她急着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她以为鼓起勇气亲一口,她就能解锁嘴巴的功能了,可是谁知道,还是不能发声!
解锁嘴唇说不了话,那就试试解锁牙齿吧!拼了!
情急之下,含羞张开小嘴“吭哧”一声,咬在了温西泠的胳膊上……
血脉贲张的肌肉被两排弱弱的小白牙咬了两秒,留下了两道浅浅的牙印,含羞抬起了头,稳操胜券,张嘴,
“咯咯——”
居然还是不行!!!
含羞白白得了两行异常灵活的——
牙齿?
哎,倒霉蛋真的是老天都半点不怜爱。
含羞懊恼地叹了口气,握住他的大手,在他的掌心缓缓写着,
【我能救你】
“什么?”
【我拿过诺贝尔医学奖的,我能救你】
温西泠觉得这个世界荒谬而可笑,他的大手反握住含羞的小手,语调依旧斯文,笑若春风拂面,“你为什么要亲我?”
含羞:“……”
大哥,我能救你的命哎!这比亲不亲的可重要多了吧!
看着小姑娘又愣又呆的样子,温西泠忍住笑意,故意认真地嘀咕,
“我们以前只是见过两面而已,也不熟,你不是陈屿的童养媳么?你为什么要亲我呢?”
含羞:“……”先少跟我提那个loser!他漏我的电!
含羞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着实令人起疑,但是——
不太敢说他是她的充电器。
一般人谁能相信呢?也就是她这种死而复生还经历过快穿小世界的人能够相信吧……
含羞尴尬地咧了咧唇角,觉得现在自己的唯一出路就是躺在床上装植物人了,怎料,她又听到了温西泠温柔的一句,
“你刚才还抚摸我的腰……”
“噗通!”含羞直接从温西泠的身上栽了下来。
那不是手臂么!
怎么就变成腰了?
【我告诉你哦,人形充电器,我见识少,但是我可凶得咧!你可别骗我!】
含羞反正也是个小哑巴,只能腹诽。
温西泠缓缓坐了起来,托着腮看着小姑娘一边脸红,一边气鼓鼓的,嘴角实在忍不住微微笑了,
“难道说,”他眉心皱的好看,认真地思索着,“你偷偷觊觎我多年,爱到发狂?爱到变态?”
含羞早就整个人都彻底躲进了被子里,这辈子当个植物人真的挺好!
温西泠的医生和保镖终于冲了进来,顾医生又仔细地检查了身体,他的病明显严重了许多,需要立刻上报温衡。
很快,医生和保镖都走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和善的阿姨拖着早餐餐车走了进来。
温西泠喜欢清静,没有人说话,仆人们在餐厅放下食物就走了。
“去吃点东西吧,”温西泠端方君子一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风光霁月,
“就算是饿坏了,也不能吃我呀。”
含羞红着脸,恨不得栽进粥碗里。
温西泠在远处看着,顾医生在准备他的药,
“哎?我得的是什么病来着?”温西泠的声音轻飘飘的,斯文温润。
顾医生敛眉,自然是皇帝的新病。
“早衰吧,”温西泠说,“那劳什子的家族遗传病听起来就像是早衰,以后的治疗方案和用药,都按照这个来。”
顾医生微微颔首,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是皑皑山顶雪,皎皎云中月,实则……
骨子里暴戾乖张,手段阴狠渗人。
“对了,那场车祸有三年了吧,”温西泠看着小姑娘天真单纯的背影,
“该让人重新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