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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医院的走廊(1 / 1)


大概没人知道林一和顾春泽都聊了些什么,反正这件事是顺利的落幕了,家长群里闹腾了几天也都消停了。

听说出了这样子的事顾春泽的家长最终也没有到学校里来。

虽说虚惊一场,学校哪能不上警铃,自此学校内所有教学楼和非教学楼全都上了天台锁,没有担责人员批准,谁都别想上去。

林一那天没有和顾春泽聊很久,大概也就十几分钟,老师们只看到两人聊完从教室里出来后,顾春泽满脸羞愧的脸上也挂着满脸喜悦,并满口答应班主任说,他以后再也不闹事了,不能再做给人丢脸的事。

说到“丢脸”两个字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林一一眼,接口说要努力学习。

送许川出校门的时候,那条画满爱心的灰石路已经被执勤老师清理的干干净净了,许川没有细问关于那个林一追求者的事,林一自己倒是很模糊的解释了几句。

一脸小男生的难为情。

·

庄玉华住院了。

陪许明胜出差了几天,期间和那个重要的生意伙伴他老婆去游了个泳,回来就着凉了。

庄玉华体质有点特殊,每次一着凉都会引发全身过敏性小红疹,然后紧接着就是高烧不退,所以出差一回来家都没进就直接去医院办理住院了。

公司毕竟是自己家的公司,手底下也有那么些员工,每天都有一堆这样那样的事情缠着许明胜,等着许明胜这个小总裁去盯梢决断,真是一天都不得空,这次出差又新签订了一个大订单,顺利完成并交接完的话,许明胜的小型家具生产公司都能往上迈一个台阶。

许川大学里的课业要松散多了,林一临近高考,学业比较重,亲老婆生病住院,许明胜哪能不挂心,公司里工作再忙,还是要抽点时间出来,和许川轮流照顾庄玉华的。

林一一放学就往医院里跑,课后作业趴医院走廊座椅上写,许川怎么撵都撵不走。

只好由着林一了。

许川是庄玉华亲生的儿子,闲暇时间也比他更充裕,晚上留下来陪床是很自然的事,林一想争也争不了,且陪床这种事一个人就够了,多了医院也住不下。

夜色深下来,医院住院部的熄灯时间也到了,许明胜刚走不久,在庄玉华睡着以后才走的,林一那会儿正盘腿坐地面上,趴走廊座椅奋笔疾书的写作业,说自己要写完那部分作业再走,许明胜就自己先回去了。

黑咕隆咚的走廊里只有比较暗一点的光线了,林一跟许川打了招呼才背起书包要回去。

双人间的病房里另一个床位上也有病人,林一轻轻带上门,庄玉华安静的睡着,许川躺在一旁的侧床上玩手机,看都不看随手帮庄玉华掖了下被子。

医院病房门上的那一条玻璃挺窄的,稍微避着点没人注意到门外的人没有及时走。

看着这个画面好半响,林一才把侧肩上的书包带子扶了扶,转身往电梯走了。

·

第二天。

庄玉华这一天的状况很不好,住院三天了身上的红疹是都下去的差不多了,可是今天光白天就复烧了两次,晚饭后还又起来了一回,为这,许明胜下午还旷了半天工,没去公司,医生和护士都在呢,许川也在,林一放学也过来了,傍晚许明胜才自己又回公司处理事情了。

隔壁床的病人在今天办理了出院手续,新的病人还没有住进来,刚好有空着的床位,林一今晚死活就是不肯回家去,说家里也没人好冷清,许叔叔因为新订单的事这几天公司里事情好多,很晚很晚才能回来睡。

他要留在这和许川一起陪着庄玉华。

医院走廊的联排座椅是银白金属材质的,可能因为年份也久了吧,安装的不是特别稳固,坐在上面动一下就“吱吱”的响,白天医院里人流量大,环境嘈杂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现在三更半夜的,静悄悄的医院走廊里病人们全休息了,值班护士医生等也会眯一会儿,再出这种声就显的很怪,还很炸耳。

林一和许川哪里敢坐,就盘腿坐在庄玉华病房门外的地面上,小声的说话,怕吵到病房里已经睡下的庄玉华。

庄玉华也不是第一次闹这个病了,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病,又不是过不去,就是每次一犯起来就要折腾个十来天才能完全好,有点磨人,庄玉华自己也要受几天罪,食欲不好睡眠不好的,人都得瘦那么几斤。

为了照顾妈妈许川已经耽误了两天课,医院里的定点熄灯对小年轻来说可没那么适应,毕竟日常都比家长们睡的晚。

突然让他们早一点睡,精神头撑在那还真是睡不着,最近这一阵子生活好似很闹腾,和岁山露营一回来小诺就出事了,林一还是和林庆民他们接触的少还不知道,林庆民和小诺已经闹掰了。

其实许川也不清楚他俩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来好好的,大家都是一个社团的社员,日常聚聚挺愉快的都是朋友,然后小诺的事情林庆民刚帮着处理完之后,他俩就不说话了,谁也不找谁,擦肩过像陌生人。

林一学校开个家长会,家长会也出事,虽说和他们家牵扯也不大吧,总归和林一挂一点勾,然后妈妈也住院,今天一整天一直烧,看见妈妈不舒服那样,许川心情也不好。

坐在空旷安静的医院走廊里的两个大小伙子,光线又黑乎乎,猛一看落寞的跟两个野孩子似的。

许川问林一困不困,林一说不困,问林一这几天挤在医院里写作业很不舒服吧,林一说没有,在哪写都一样,问林一这几天家里也没人做饭,总吃外面的饭菜是不是不习惯。

林一点头,说玉姨做的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饭,倒是给许川说笑了,被许川在脑袋上呼噜了一把,说“傻样儿”。

然后许川就彻底安静了,垂着头不说话,他看上去其实有点乏,这几天在医院里睡肯定是不可能休息好,那个小侧床那么窄,一个手长腿长的小伙子睡上边实在委屈了四肢。

医护值班室微弱的光线照过来,打在许川看似消沉的侧脸上,林一突然往许川身边挤了挤,挺起背来像个装大人的小孩子那股劲儿似的,满脸可靠的拍着自己的一侧肩膀。

“哥!你看我肩膀今年是不是长宽了许多,靠着一定舒服,你快试一下!”

他扬着一口稚气的声音和表情,对着许川说出这样的话,许川其实想笑,不是取笑,是有点融化在林一在他面前做这种举动的样子。

然而他只是盯了林一几秒,他们家的林一同学长的是真的好看啊,难怪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盯上,“谁看见不喜欢呀!”林庆民说的真是一点没错,谁会不喜欢呢?

他和妈妈,爸爸,都喜欢林一。

所以才会又积极又心甘情愿的,把他接来自己的家里,和他们一起生活,从三口之家,变成四口。

许川挪挪屁|股,身子倾斜,头就这样靠到了林一的肩膀上,然后闭上眼睛,非常享受的夸奖说,“嗯,舒服,我家一一长大了,再也不是哥哥一手就能举起来的小弟弟了。”

林一的养父母虽然去世的早,但林一的爷爷奶奶,也就是养父母的爸妈,在前几年才陆续去世的,他们在还没走的时候,林一时不时还可以去看看爷爷奶奶,去那里吃个饭,和两个老人热乎一会儿,他们也走了。

林一还有谁呢?靠在林一的肩膀上,许川的脑子里却想起了这一点旧事,大概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护崽行为,他没有说话,却把林一的手臂抱在了怀里,像困乏的人在入睡前的一种支撑需求。

许川坚持。

硬是让林一睡了那张舒适一点的病床,他自己又去睡了妈妈旁边的小侧床。

连着几日来的陪床,许川缺觉,睡的更实一些,倒是林一这一夜一直半睡半醒的,始终没有进入深度睡眠。

半夜庄玉华醒了,说嘴里有点干,林一就赶快给庄玉华倒了一杯温水,庄玉华喝了之后很快就又睡着了,医生给开的配方药里有助眠的,庄玉华这些天一直睡眠很多。

然后林一没有再回去另一个病床上睡,而是坐在个小方凳上守在了庄玉华床边。

庄玉华有些发汗,林一拿着软毛巾几次给庄玉华擦着脸颊和脖子,她的体温还是偏热一点,高烧退了,但低烧一直在。

皮肤软软的,很细腻,掌心热乎乎,很符合一个母亲温柔的手,林一帮庄玉华擦过这只手后就没再放下。

他很轻的让庄玉华的手叠在自己的手上,不敢用力握着,怕把庄玉华握醒。

然后又舍不得松开。

这种的机会似乎很少,后半夜了,林一也困了,就尝试着趴在了庄玉华的这只手背上,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闹腾起来。

他其实很希望它消失,可是没能成功,就只能放任了。

那个声音很轻,却让人心里酸酸的,在林一进入睡眠之前,它一直冒出来。

“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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