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燿呢，他舒服地躺在沙发里，看着秦豹擦着家具，又开始拖起地来。
他是真的只有看见秦豹在他面前晃悠才会舒服。
就算秦豹一脸的不满意，可王燿却也似乎在这种勉强维持的画面中，找到了一点安慰。
以为一切都和一开始一样，两个人打闹争吵着，如此热闹的快乐。
可其实已经不一样了。
秦豹过去会一边拖地一边咒骂他，但心里没有半点痛快，反而还有和自己吵闹的兴趣。
可现在，秦豹是一边拖地一边心如死灰，连骂王燿都不骂了，像是看明白了很多事情，如同认定了王燿就是这样的，不再有什么期待。
王燿却一点都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觉得秦豹整个人身边的气场很诡异。
说不上来，就是非常阴沉。
也不知道他在不满些什么，不开心些什么。
想了想，打算找点事情做，可以哄哄秦豹，就说，“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吧？想去哪里旅游？整天在学校会闷坏的，去海边吗，很凉爽诶？好不好？”
可秦豹连话都不愿意和他面对面说，依旧低着头，说，“你有事情就写下来，贴门上。我有时间会考虑的。”
一切都公事公办一般，讲究程序，却跳过人和人之间的沟通，秦豹似乎根本就不想和王燿有接触。
王燿被这种低压的气氛逼得要爆炸，他也忍了秦豹很久了，这样不说人话是怎样。
“你看着我说！”他吼了一声。
自己都吓到，更别提陷入低沉情绪中的秦豹了。
被凶到的秦豹鼻子都酸了，更是看都没看他，直接拿着拖把就回了浴室，锁上了门，闷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是小小发了点脾气的王燿又是懵了。
心里一下就慌了，明显知道自己又做错了。
想给自己一巴掌，都警告自己不能再生气了，却还是控制不住。
可这事也不能怪我嘛，秦豹那个古怪的态度，谁不生气啊。
可秦豹进了浴室，他又吓坏了，不知道什么情况，趴在门口听。更觉得秦豹真是难以捉摸，他在生气吗？气什么啊？
王燿完全摸不着头脑。
要是女人，他肯定认为是例假要来了，可秦豹也有这样的情绪周期吗？每隔一阵子就要发作？
他轻轻敲了敲门，试探地问道，“要吃冰淇淋吗？”
可秦豹低低地应说，“不要。”
依旧是不耐烦不想理人的语气。
王燿就更小心翼翼了，“你……在里面要洗澡吗？”
“不是。”
秦豹正坐在马桶盖上，抱着膝盖，堵着气。
可王燿在门外又特别烦人。
一会儿问他，“在里面热不热啊？我早就想在里面装个空调了。”
一会儿又问，“那个……你喜欢什么运动器材啊，我现在给你订。你要练哪儿啊，胸肌吗？练个D罩杯不错诶。”
说起这个竟然还在外头偷笑起来。
可秦豹越是不理他，王燿竟然就说的起劲起，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对了，我们要不要找个老外啊，可以练口语。你不是要学英语吗？”
王燿站累了，已经坐了下来，就靠在门边。
秦豹不理他，可他只要知道秦豹就在里面，隔着一扇门，就在这么近的地方……似乎只要秦豹还在他身边，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唯一不开心的事情只有，秦豹为什么不爱理他了。
“你为什么总想往外跑……”王燿寂寞地说，“睡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你啊，非常不安分，我架住你的腿，抱住你的身子，可到了后半夜，你也还是会从我怀里钻出去，一个人睡到角落去，我就只能再抱住你……”
“白天也是这样，你总是要跑……我每天醒来都找不到你，你说你要学习嘛，我还能怎么办，把你绑在床上陪我吗？”王燿苦笑了一下，“说要学习，我去图书馆找你，却总找不到你。说要锻炼，又和教练说说笑笑……你对别人总是很好，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总是不开心呢……”
说到最后，越说越心酸。
“你总觉得我在欺负你。可我对你很坏吗？你想要什么，我不是都会给你吗？衣柜是你的，浴缸是你的，冰箱是你的，这间屋也都是你的，钱包都给你，我什么都会给你……”
“可你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不要一样，也就开心一阵，很快别的东西就吸引注意力了，你又往外跑了……”
“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又想要去哪里……你在想什么呢？你喜欢什么呢？你和谁最好？你身上又发生过什么？”
“秦豹，我总是让你很不开心吗……可我做什么你才会开心呢……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撇清关系……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待在我身边……”
王燿吸了吸鼻子，呐呐自语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他说得这样轻，轻到秦豹都听得不真切，可自己却听得清清楚楚，这样轻的声音却是那样大的震动，他整个人都因为这句话愣住了。
我在说什么？
我又想做什么？
我要秦豹喜欢我？
秦豹却不习惯突然没了声音，不知道王燿怎么了，从马桶上下来，往门边走。
轻轻唤了王燿一声，“王总？”
可这一声却也如同波澜一般在王燿心里掀起浪来，因为这是秦豹的声音，所以着声音跟着之前那句话引发内心的大地震，他更缓不过神来。
脑子里都是乱的，王燿突然弄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秦豹打开门，站在他的身边，只看见王燿脸上没有表情，皱着眉，失了神一般。
“王燿……你怎么了？”
可王燿没有一点反应。
秦豹轻轻踢了踢他的脚，王燿也不过抬起头来看着他，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王燿深吸了口气，却是平淡地问一句，“秦豹，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问这话，又是为了听到什么回答呢？
两个别扭的人，其实都在捕捉对方暴露自己内心的痕迹，被感情蒙住了眼，内心的不安，只有听见那四个字或者三个字，关于“喜欢”和“爱”，才能抚平情绪。
只有耳朵顺了，心才能安稳。
人就是这样在乎表面的动物。
于是，在秦豹固执地喊着“是啊，我最讨厌你了”的时候，王燿同时难以呼吸到想要捂住他的嘴巴。
气得想要狠狠吻他。
两个人都被彼此的谎言和反话伤害。
人在喜欢上别人之前，总是最在乎自己，可当另一个在乎的对象出现后，又如何保全对自己的忠诚而去臣服于对方呢？
王燿本可以用当初最强硬的态度逼得秦豹就烦，当初威胁的戏码再来一遍不就好了，秦豹这个吃软怕硬的性格，只要自己足够凶，他就可以乖乖的听话。
想要他做什么都可以了，让他说喜欢自己，让他心甘情愿地被自己抱。
这样自己的心就安顺了，不再躁动了。
可对方的心呢？又如何去安抚秦豹的心？
只是将两个人拉得更远。
王燿气得咬牙，他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拿秦豹怎么办，他们俩个人到底要如何相处。
可他不想要秦豹讨厌自己。
也只能勉强地笑了笑，像是表现出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样子，“秦豹，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钱了，我把钱都给你，我照顾你，也不用你打扫了，什么都我来做，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你开心就好。
“只是……你能不能不再讨厌我呢？”
王燿明明想说“我想要你喜欢我啊”，可这句话他却怎么都无法坦白地说出口。
太突然了，如果告白的话，没有任何的铺垫，无法确认对方的心，这样莽撞的情感，要如何说出口？
可秦豹看着这样的王燿，反复想着他说的话，脑子里却同样一片空白。
不知道如何回应，有些无措，只能说，“你别这样。”
这样的王燿，他一点都不熟悉，让他有些怕。
王总的脾气呢，都跑哪里去了。
突然这样深情地看着我，是又要装可怜了吗？
“王燿，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