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在客厅……”还未说完,陈曼就不见了影子。
她知道卫生间在哪儿?
“我去看看她。”郁欢从位子上起来,跟着陈曼去了。
少了两人的桌面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秦雁回还在倒酒,楚非池看了他一眼,道:“秦雁回,够了吗?”
“没有。”他仰头就喝了酒,“你说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凭什么是欢欢失忆?我倒现在都不明白四年前你为什么会扇她一巴掌!”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一双眼睛猩红,盯着楚非池。
到底是为什么?
薛宜明也放下了筷子,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并不打算规劝秦雁回放弃询问。
楚非池目光深谙,从秦雁回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侧脸。
压了一顿饭的情绪,在郁欢离开之后,爆发了出来。
四年前的疑问,现在也全数问了出来。
“我应该不需要向你解释。”
“所以你就让我们陪着你演戏?让欢欢永远想不起来?楚非池,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这么幼稚!还是你害怕欢欢想起来之后,会再次离开你?”秦雁回说话也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什么都说了出来。
他以为戳中了楚非池脑海中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以为这样就能为失忆的郁欢讨回一点公道。
被瞒在鼓里的人,才是最可悲的那一个。
“雁回,够了别问了。”薛宜明适当地打破了这个僵局,“他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非要记着那些事情做什么?”
“因为有亏欠,所以才会觉得失忆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那我问你,如果四年前,非池那一巴掌没有扇下去,你觉得以郁欢的性格,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来?”薛宜明冷声道,“你比我们都了解郁欢的性格,我猜你不会想不到吧!”
秦雁回微醉,但是在薛宜明这句话之后,登时清醒了过来。
他在想,如果当时楚非池那一巴掌没有落下去,郁欢还会说什么极端的话?
在众目睽睽之下,会把她和楚非池的关系推向一个更加无法修补的地步。
秦雁回一怔,看着楚非池的时候目光都有些闪烁。
“是这样吗?”他问楚非池,是不是在那个情况下,只能一巴掌扇醒郁欢,她才不会胡言乱语?
楚非池面色清冷,没有对薛宜明说的话做出任何反应,但同时也没有否认他这话的意思。
秦雁回知道了,忽然间明白四年前那一巴掌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靠在椅背上,用双手掩着脸,看不清楚他脸上到底是什么情绪。
这时候,薛宜明淡淡的说道:“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看不出非池哥对郁欢的感情吗?你总说是郁欢一直追着他,所以才感动了这块千年寒冰。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非池哥身边有别的女人出现吗?郁欢遇到任何一点点的麻烦就想着逃避,离开宁城一次又一次。非池哥有什么选择,他只能去找她一次又一次。雁回,他们两的事情,你还真不好说。”
说完,薛宜明拿起面前的酒杯,把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他是看过当年楚非池在部队里面的时候念着郁欢的模样,也见过他在军演的时候撂下部下离开的。
他一直不站郁欢那边,是觉得楚非池对这份感情付出的更多。
就算他们两个真的要分开,那也只能是楚非池说,她郁欢没有这个资格。
“他要是不说出来,心里一直会不舒服。让他说吧。”楚非池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没有半点的波澜。
秦雁回看了楚非池一眼,到底是什么都没说,闷口吃肉。
……
“咚咚咚……”郁欢敲响卫生间的门,“陈曼,你没事吧,我开门进来了?”
没有人回应她,只听到刷刷刷的水声。
怕陈曼出什么事,郁欢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就看到陈曼趴在马桶那边吐,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你别过来——”陈曼抬手止住郁欢,“脏。”
都这个时候了,郁欢哪里还会在乎脏不脏的,立刻拿了毛巾在热水底下浸湿,拧干。
陈曼吐过之后,胃里还是火烧火燎的难受,她见郁欢过来,冲掉了马桶里吐出来的东西。
盖上盖子,坐在马桶上,努力地恢复过来。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郁欢递上毛巾,“去医院看看吧,刚才看你一直吃辣的,是不是太辣了?”
陈曼接过毛巾,擦了擦嘴,长舒一口气。
“没事,可能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忽然间吃了太多,胃不舒服了。”她没说现在她的胃根本经不起辣的刺激,“我没事,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坐坐。”
陈曼推着她,她是真的想一个人静静。
从接到郁乾的那通电话开始,她就一个劲儿地造作,现在终于吐了,身体上终于有更难受的地方可以让她去忽略左心房那个位置。
郁欢没有走,蹲在陈曼身边,手覆在陈曼温度略低的手上。
“小曼,这几年你过得好吗?”她看起来过得很好的样子,有着光鲜的工作,穿着漂亮的衣服,画着精致的妆容,是令人羡慕的女老板。
这样的陈曼,过得真的好吗?
“很好啊,再没有人说我是私生女。我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可以俯视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郁欢,我过得很好。”陈曼对上郁欢的眸子,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一些。
可是她们从小一起长大,陈曼的任何情绪都逃不过郁欢的眼神。
“小曼,你有什么还不能和我说吗?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陈曼浅笑着,把手从郁欢的手中抽了出来,抚上她的脸。
“再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没有什么难得到我的。”她道,“谢谢你,还能回来。真的。”
郁欢看着陈曼眼底的光辉,那是一种对生活完全没有期待的行尸走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很熟悉那样的感觉。
“小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郁欢安慰陈曼,可她除了说这些空洞的话之外,还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