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courteille把一个深蓝色的绒面盒子递给楚非池。
“整整晚了四年。”
楚非池接过,道:“还好不是四十年。”
如此的风轻云淡,没有人知道过去这四年,他究竟是怎样的心如死灰。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他今天带着郁欢过来取了四年前就应该取走的戒指。
“我可不会给你保留四十年。早就有人看中了这对戒指,愿意出高价买走。你要是再晚点来,我就卖了。”courteille似有因为没能卖到高价而遗憾,但眼底的笑意直达内心。
“谢谢。”
“不用谢,祝你和楚太太白头偕老。”
“会的。”
……
还没有从身份的转变当中反应过来,郁欢总觉得做什么都不太对劲。
从courteille那边出来之后,楚非池带着郁欢去了医院。
路上,他告诉郁欢,除了在巴黎给hope排队等心源之外,他在瑞士也托朋友留意着。
他昨天来巴黎也是因为在等那颗心脏,因为并不确定那个小朋友会不会被抢救过来,他不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便没有告诉郁欢。
今天凌晨的时候接到电话,被告知那个小朋友抢救无效,父母尊重他的生前遗愿,捐献身体器官。
心脏从瑞士空运过来,几乎是争分夺秒的,此刻hope已经在手术室里面,他是在hope进手术室之后,次啊从医院回来接郁欢去拿了戒指。
听楚非池说完,郁欢有些怔住,她完全想不到在她睡觉的那段时间里面,楚非池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事情。
关键是——
“你应该叫上我一起去的。”虽然介意hope是楚非池为了纪念他和他前女友的孩子所以认养的,但昨天见过hope之后,她心里也对这个小姑娘牵挂不已,她今天被送进手术室里面,手术风险很高。
她不想昨天是她和hope的第一面,同时也是最后一面。
“郁欢,人生就像是坐火车,和你一起上车的人很多,你不知道谁会在中途下车,也不知道谁会陪你一起坐在终点站。”
郁欢看着楚非池,她在想,也许他也是中途下车的那个人。
她所有的不确定,全是来自这场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婚姻。
“我不能保证我是陪你到终点站的那个人,我会是那个陪你到最后的人。”
心尖忽然间一颤,楚非池这句不似情话,却更胜情话的话,让她从心底里面安稳。
“呲——”的一声,车子在马路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刹车痕。
楚非池下意识地把郁欢拉到自己怀中,他的身子撞在了前排椅背上。
“对不起,楚先生楚太太!”司机连忙回头道歉,“有个学生骑着自行车闯出来,我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司机跟楚非池说完,便解开安全带下车去了。
楚非池扶起郁欢,仔细看她:“有没有受伤?”
她一双水灵的眸子撞入他深邃的眼当中,反手握着他的手。
“既然都陪我到最后了,何不和我一起到终点?”
十指紧扣,楚非池嘴角扬起一个暖暖的弧度。
他依然记得那句话——如果两个相爱的人注定要在一起,他们一定会找到重温旧梦的路。
哪怕这当中困难重重,哪怕时光隔山海,都阻挡不了日后十指紧扣的决心。
楚非池点头。
“我现在相信一见钟情了。”郁欢笑着说道,可能在wesley家里见到楚非池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动摇了。
后来,他的主动强势,几乎是用逼迫的手段让她直面心中最深的情感。
但是现在的她不知道,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蓄谋已久。
楚非池浅笑着把她掉下来的头发别到脑后,然后准备去了解一下这场事故,如果解决不了,他和郁欢要先去医院。
抬头望向窗外的时候,看到一个瘦高的华裔学生模样打扮的男生和法国司机面对面,司机正在给学生钱。
而后,那个学生转头看了眼车内。
隔着挡风玻璃,楚非池看到站在外面的岑嘉懿青涩的脸庞上挂着一抹冷笑。
“郁欢,你在车上待着别下来。”楚非池和郁欢交代了两声,便打开车门下去。
司机正意外着这个明显讹钱的学生为什么不收下他的钱的时候,楚先生下车了。
无形之中,两股强大的气压让司机顿觉呼吸不畅。
郁欢在车内看着外面的楚非池和另一个学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楚非池面色紧绷,说不出的冷意。
倒是那个学生,一股子满不在意的气息,而后,他和郁欢的目光隔着挡风玻璃,交汇。
四年前,在岑家出事之前,岑姗便极力要求岑嘉懿出国读书,像是早就预料到岑家会出事一样。
岑家出事之后,岑国栋岑国梁两个人承担下所有的罪行,将岑姗撇干净,她从警局出来之后,便马上将岑嘉懿送出国,并且勒令他再也不要回宁城。
从那之后,岑嘉懿便在巴黎读书,如今,已经第四年。
他听从姐姐的话,四年未曾回过宁城。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楚非池。
他姐姐目前下落不明,而他,竟然在法国和郁欢情意绵绵。
岑嘉懿双手握成拳,冷眼瞧着车内的郁欢。
隔了许久,他才慢慢回过头,露着寒意的眸子盯着楚非池。
四年前他比这个男人矮半个头,但是现在,他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可能身手比不上他,但他想,要是姐姐现在还在,他一定可以保护她。
他看着楚非池从钱包里面拿出钱,递过来,道:“有问题自己去医院检查,如果钱不够,联系司机,他会把医药费给你。”
“楚先生出手真是大方。”岑嘉懿看着楚非池手中有好几百欧,“不过,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岑嘉懿要比四年前不羁得多,特别是在见到楚非池之后,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他以前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没吃过什么苦,往年衣食住行全是高标准,但现如今……
忘却了当年想学飞的心,穿着洗得泛白的卫衣,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像许多同龄的学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