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告诉我,楚爷爷把非池哥从医院带回了楚家,把他……关在楚家。”秦雁回本想找合适的措辞来告诉郁欢这件事,但是话到嘴边,总觉得“关”这个词更加恰当。
郁欢站在客厅里面,脸色在听到秦雁回这么说之后微微怔住,开口问道:“为什么?”
楚洪山有什么理由把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关在家里!
若说是为了保护他不被岑国栋的余党伤害,未免太过了。
楚非池难道不会保护自己?
“楚爷爷这么做无非是要保护他,也许过段日子就好了。”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秦雁回到底也不能确定楚洪山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楚非池空军出身,就算废了一只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卫能力,需要被楚洪山关在家里保护?
所以……楚洪山这么做必然是有别的原因。
他往郁欢那边看去。
郁欢对上了秦雁回的目光,那一瞬间,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她却格外冷静地说道:“送我去楚宅。”
……
“老首长,非池在他自己院子里面收拾房间里面的东西。”郑保东把楚非池的状态告诉楚洪山。
楚洪山面露诧异,预计的楚非池该是会在家里闹,不出去誓不罢休。
可他又一想,他自己教出来的孙儿,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有失格调的事情,他不会闹,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闹。
看,现在他就安安静静地在院子里面收拾东西。
“收拾什么?”
郑保东面色低沉,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把岑姗的东西全部理了出来,还把……”
“还什么?”楚洪山知道“还”后面才是重点。
郑保东看了眼楚洪山的表情,知道就算现在不说,往后他也会知道。
“他把所有的奖章勋章荣誉证书都堆在箱子里,烧了。”
话一出,楚洪山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苍老的脸上全是愤怒!
“他!他反天了他!这个逆子!他知不知道我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给他争取到这个机会的!他——咳咳——”说着,楚洪山气得喘不过气来,扶着拐杖的手在颤抖。
郑保东扶着他,楚洪山做的他都看在眼里。
楚非池的决心,他也看在眼里。
“老首长,不如……让非池做点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什么叫,他想做的事情?他就想守着他那个破航空公司吗?就算他挣那么多钱又有什么意思,你觉得他真的满足了?他啊,从小就想保家卫国,想建功立业,你们都不懂他。”
楚洪山摇头,他知道他最懂他的孙儿,知道他心中的一腔热血从来都没有消散过。
“老首长,秦家小少爷和郁二小姐想要见您。”佣人从外面敲门进来,知道现在家里气氛特殊,所以就算秦家小少爷来了,也不能放行。
“郁欢?”楚洪山语气中多冷色,楚非池眉宇间的冷峻,多是遗传了楚洪山。
……
楚非池院子里,一个纸箱正燃着熊熊烈火,纵火的人像是担心烧得不透彻,先前还在箱子里面浇了酒。
黑烟滚滚,往天空中蹿去。
只穿着件衬衫的男人看着面前的烧得正旺的箱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连一点点的舍不得都没有。
他把棍子往旁边一扔,不再看那堆火,对着一直站在院子里,却不敢上前的佣人道:“把房间清理干净,我不要看到一点其他人住过的痕迹。”
佣人点头应道,连忙收拾去了。
在楚家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一向沉稳的楚非池会大动干戈。
而且,那些奖章勋章奖杯证书,的的确确是楚非池珍藏在书房里面的,却在今天回家之后,一把火烧了!
他手臂有伤,却不允许佣人帮忙,就单手把那些奖章搬出来,倒上酒,点燃,瞬间火光四起!
是要和老首长杠上了?
楚非池负手站在院子里面,神情凝重。
如果楚洪山关他十天半个月,郁欢等不到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就离开宁城回意大利去了。
他不确定。
他清楚地知道现在他和郁欢的感情是一碰就破,经不起任何的打击。
可是,他见到远处从大门往主宅走去的两个人。
“欢欢?”天色渐暗,楚非池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眼花了,可他的确是看到郁欢和秦雁回往主宅那边走去。
顾不上其它的,楚非池迈开步子就往外面走。
低矮的围墙外面守着不下于二十人的卫兵,楚洪山知道自己孙儿的身手,所以才安排了二十个卫兵。
现在楚非池手臂上还有伤,怎么出得去?
“让开——”楚非池站在门口,对着挡在他面前的卫兵说道。
“对不起,没有老首长的命令,我们不会退下,请您回去!”
楚非池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大不了拖着受了伤的左臂和他们打一架,反正左臂已经废了。
再严重还能怎么样?
在踏出去第一步的时候,那些卫兵就自动站成一堵人墙,也不和楚非池动手。
“话我不想说第三遍,让开!”楚非池看着往主宅走去的郁欢,有些担心,有些……意外。
她来了。
她竟然来了!
他看到她停下,转身往这边看来。
她身边也跟着三四个卫兵,如果秦雁回动手,他们也不是秦雁回的对手。
可他看到郁欢对他摇头,更是对他挥手,让他回去。
楚非池隔着百十米的距离看着郁欢,却在她的动作之下,心中所有的躁动全部都安静下来。
他冷漠地扫了眼拦着他去路的卫兵,终究是退后一步。
郁欢能来,他就放心了很多。
至少不是在他可以出去的时候,回到蓝湾发现郁欢已经走了。
郁欢从来都不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喜欢他十八年这件事,如果不是他一直用温柔陷阱,给她无数的甜头,她早就在第一次表白失败之后转身就走。
所以在这里看到郁欢,无疑是给楚非池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知道他是被楚洪山困在这里而不是不去看她。
隔着百十米的距离,两人的眼神堪堪对上。
在旁人的催促下,郁欢才往主宅走去。
秦雁回并未跟上,而是在他们走远了之后,一路往楚非池这边来。
他看着二十个卫兵,想了想自己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这里的卫兵就算是撂倒了,大门那边不还有么?
“我找人来救你?”秦雁回冲着人墙后的人说道,这话一出,楚非池也不住的揉了揉太阳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救他,怪不得祁闵不愿意和他站在一起,简直拉低智商。
“不用,等我伤好了,楚宅关不住我。”
众卫兵:“……”完全当他们是摆饰哦!
“爷爷把欢欢叫过来无非就是让她别留在宁城,你跟她说,让她好好待在蓝湾,我过两天就出去。”
“不是楚爷爷把欢欢叫过来的,是她自己要过来。”
“她自己要过来?”楚非池想到的是楚洪山第一步先把他困在楚宅,然后再去找郁欢谈话,让她离开宁城。
依照郁欢的性格,她是架不住长辈的恳求或者是威逼,最后就离开宁城。
却没想到,是郁欢主动来找了楚洪山。
……
“楚爷爷,许久不见。”郁欢站在楚洪山面前,大方得体,素净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没有丝毫的胆怯或者畏惧,她就这样坦然地站在楚洪山的面前。
楚洪山坐在红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套茶具,茶壶里面正煮着香气馥郁的红茶。
的确是许久未见郁家这个丫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身上丝毫没有当年毛躁的影子,想来五年里面也长大了不少。
“既然来了,就坐吧。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楚洪山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郁欢坐下,她要是不坐下,就要一直仰着头看她。
郁欢绕过椅子,坐下,背脊挺直。
虽然从小被宠惯了,郁霁月还是请了礼仪老师教她,她要真的端庄起来,那个架势也是有的。
“今天我是为了非池而来,我知道他被您关在家里。我想把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