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白母也用很惊讶的眼神看向陶映篱。
自己儿子有错在先,白家父母倒也没觉得陶映篱谈恋爱有什么不对,他们只是惊讶,陶映篱会看上乡下的小伙子。
而陶羡君则是因为有江小楼这个前车之鉴,怕陶映篱被带坏了,所以格外紧张。
陶映篱被一群人盯着,神态却镇定自若,慢悠悠地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陶映篱自然不会觉得陆铮拿不出手,但她认为,有些困难是不必经历的。
现在还没有改革开放,陆铮的成分注定他会被人看低几分,与其这时候公开事倍功半,还不如等改革开放了,风气转变了,再公开两人的事,也能让陆铮在她家里长辈这边少点阻碍。
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陶映篱才摆出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没有承认自己和陆铮的关系。
陶羡君略微松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问道:“这陆家是什么人家?你怎么和他们有往来?”
“我现在在代销店上班啊!代销店就在陆家对面。代销店离知青点远着呢,回来吃饭不方便,而且陆家大娘做饭好吃,所以我就在陆家吃午饭了。”
这时江小楼不甘心地插嘴道:“爸爸,妹妹当上双代员之前,天天和陆家的儿子陆铮一起去山上割草呢!陆家从前是地主,我因为这件事,一直很担心妹妹被他们连累。”
“地主?”陶羡君的心又提了起来。
陶映篱的表情冷了下来,说道:“地主后代怎么了?至少地主后代没在我被人打破头的时候袖手旁观,也没在遇见狗熊的时候扔下我逃跑!”
“阿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陶羡君一脸为难地看向陶映篱。
他其实不是特别看重成分的人,毕竟这些年他的岳父岳母也战战兢兢,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得和地主后代一样的下场。
但他在乎陶映篱的安危,所以一点也不敢冒险。
陶映篱低着头,揉了揉眼睛,很委屈的样子。
“爸爸,您之前不是问我的伤多久好的,碰见熊时害不害怕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的伤好的很快,因为陆家人好,和我一起打草的时候会承担大多数的活儿。我碰见熊时也不害怕,因为那时候陆铮把我送到了树上,自己一个人留在下面,独自面对危险。如果没有陆家,您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陶羡君哪里招架得住宝贝女儿这样?
当即就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弯着腰要给陶映篱擦眼泪。
陶映篱却低着头不肯让他擦,还带着哭腔说道:“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爸爸却相信别人的话,怀疑我,爸爸忘了江小楼之前的所作所为了吗?”
“爸爸错了,爸爸不应该怀疑你……”陶羡君又急又愧疚,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全没了之前的沉稳淡定。
陶映篱这才不生气了,从他手里拿过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顺便把眼睛揉红了,抬起头说道:“再说了,当初和陆铮一起上工,是上一任大队长安排的,现在那个人都因为贪污被抓起来了,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不怪阿篱,阿篱做得很好,都是爸爸太粗心了,不知道你在乡下过得这么不容易。”
陶羡君的话听在江小楼母女的耳朵里,差点把两人气得吐血。
陶映篱过得不容易?
她下乡五个月,别人不是脸皴了就是手糙了,唯独她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一点苦没吃!
她哪里不容易了?
可陶羡君却不管这套,眼中自带一副亲爹滤镜,只觉得陶映篱红着眼睛的样子可怜极了,一定是受了许多委屈。
江采萍心里不忿,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就出来打断道:“既然这陆家不是坏人,不如咱们就去他们家借宿吧!阿篱,你既然说陆家人好,想必你去说这事,他们不会拒绝吧?”
陶映篱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多大脸啊?想住别人家还一副屈尊降贵的样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什么心思,不就是想换着法儿地恶心她吗?
门都没有!
“江阿姨,这不好吧?人家陆家都帮过我那么多忙了,我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去麻烦人家呢?再说了,陆家在村里本来就不好过,你们住进去,万一村里人借机闹事,你们也容易受伤呀!”
陶羡君听了,立刻附和道:“阿篱说得对,咱们这次来乡下,本来就有很多事要解决,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江采萍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我看村里人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我们去借住,他们怎么会连我们都打呢!再说了,陆家既然是地主后代,应该过得很穷苦吧?我们去了,给他们一些钱,他们没准还乐不得呢!”
陶映篱被江采萍这副看不起人的嘴脸激怒了,眼神顿时变得严厉,高声质问道:“给一些钱?你打算给多少钱?还嫌我爸爸工作不够辛苦吗?”
这时江小楼看出陶映篱发脾气的真正原因,眼中暗光流转,顶着嘶哑的声音说道:“爸爸,我和予安哥哥结婚,总得有个像样的婚房吧?如果您同意,我想花点钱,租陆家的房子当婚房,这样你们提前几天住进去,就不算乱花钱了吧!”
陶映篱不是喜欢陆铮吗?那她就在陆铮的家里度过洞房花烛夜,让陶映篱以后每每想起这件事,就如鲠在喉!
这一次,江小楼猜得倒是没错。
陶映篱确实被她恶心到了。
正当陶映篱想反对的时候,江采萍又帮腔道:“羡君,这结婚的事一辈子就一次,你就答应小楼吧!”
陶映篱听见这话,噗嗤一声笑了,讥讽地看着江采萍,说道:“江阿姨,您这话不对吧?谁说结婚一辈子就一次了?你才活了半辈子,不是已经结了两次婚了?”
江采萍被这话挤兑得脸色青白交加,用控诉的眼神看着陶羡君。
女知青们在一边想笑又不敢笑。
陶羡君干咳了一声,不太有杀伤力地数落了陶映篱一句,“淘气!”
陶映篱嘟起嘴巴,“我又没说错,更何况陆家的房子又不是您的,江阿姨逼着您答应,这不是为难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