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安虽然最近对江小楼越来越不耐烦,可到底还是她对象,眼下被方文彦这么大喇喇地问出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周围的知青们看他的眼神也透着轻蔑和古怪。
虽说大家都有些看不起江小楼不自爱,可白予安作为既得利益者,却没什么资格轻视江小楼,否则就是始乱终弃。
江小楼和陶映篱的关系如何,知青点的人早已心知肚明。
哪怕江小楼确实不怎么道德,白予安作为对象也该表明自己的立场,别和陶映篱走得太近。
吃着碗里的还想看着锅里的,他白予安未免也太会想美事了!
知青们的目光像针似的,扎在白予安的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时陶映篱说道:“白予安,我这里不需要你关心。你要是闲着没事做,不如回去关心一下江小楼。我看她这两天心神不宁的,没准是身体不舒服呢!你是她对象,这种时候可应该陪在她身边啊!”
几句话,把白予安挤兑得再也待不下去,期期艾艾地答应了一句,就忙不迭地出了代销店。
一群知青看笑话似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又转回去继续聊天。
大家聊了一会儿,徐荣珍感觉时间不短了,便说道:“咱们也在这待了好一会儿了,就先回去吧!别耽误阿篱工作。”
她这么说,大家也不好多留,于是纷纷往外走。
陶映篱送知青们到了大路上,看他们走远了一些,方回了店里。
与此同时,江小楼独自站在女知青宿舍的窗前,一只手举着蜜蜡佛牌,像个瘾君子似的,一脸急迫地对着光观察着佛牌的内部。
阳光打在莹润的佛牌上,几乎将佛牌的内部全部照亮。
江小楼不错眼地盯着佛牌,想要找出佛牌内部有什么破损。
但佛牌里面一道裂纹也没有,佛牌本身的质感也不知比从前好了多少。
几年前她刚得到这枚佛牌的时候,佛牌本身还干巴巴的,仿佛随时会裂开似的。
但现在,这块佛牌不仅颜色变成了好看的蜂蜜色,质感也莹润透亮,愈发接近琥珀。
这种变化,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会觉得佛牌是坏掉了,反而会觉得它晋级了。
江小楼心里隐隐觉得不踏实,却连设想一下佛牌坏掉的可能性都不敢,一副生怕堕入命运的深渊的样子。
她觉得阳光不够聚焦,一双眼睛在屋里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在陶映篱放在床头的手电筒上,眼中闪过一丝对陶映篱的嫉恨,走过去拿起了手电筒,啪嗒一声打开开关,对着佛牌照了下去。
按照以往的规律,佛牌本应该昨天就恢复的,但她等了又等,却迟迟没有感觉到佛牌发热。
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一宿都没睡好,今天和白予安去镇里看电影、吃饭,她也全程都心不在焉的。
想到回来的时候在村口听见高丽萍放火烧代销店被抓起来的事,江小楼握着手电筒的手就忍不住紧了紧。
高丽萍这个废物!怎么不把陶映篱烧死!
然而一想到以后还要吸陶映篱的气运,江小楼又不得不承认,她眼下并不希望陶映篱死掉。
她最近的状态一直很不好,容貌几乎变回了她本来的样子,急需陶映篱的气运来恢复美貌。
江小楼比陶映篱大一岁,今年十九。
她得到佛牌的那年是十四岁,骨相基本已经固定了,所以她知道自己如果没有得到佛牌,本来应该是什么模样。
江小楼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十四岁时的样子。
她的脸型整体看起来是瓜子脸,但却并不像完美的瓜子脸那么流畅,不仅颧骨偏高,额头也偏窄,太阳穴还有些凹陷,所以看起来比实际上显老显凶。
至于五官,她的眼睛是那种不大的杏核眼,比小眼睛的人只多了一副新月型的双眼皮,不能算丑但也不惊艳,鼻子山根偏低,鼻梁中等,鼻头却有些偏大,嘴唇上唇很薄,人中很平,无形中又比同龄人显老了一些。
这几年她有陶映篱的气运加持,几乎把这些缺点都掩盖住了,再加上一白遮百丑,凝脂一般的皮肤,把她的容貌又提升了几分,所以才能在装出来的“善良”的加持下,和陶映篱平分秋色。
可是现在……
江小楼看着自己粗糙发黄,还起了一层茧子的手,不由咬紧了下唇。
她必须尽快把容貌提升回去,否则白予安迟早会变心!
江小楼像看着救命稻草似的,紧紧地盯着被手电筒照射的佛牌,一双眼睛在上面来回扫视。
这时,她终于注意到佛牌里面有一个圆形的阴影。
江小楼把手电筒前端的罩子拆了下来,将佛牌贴在小灯泡上,凑近去看,发现佛牌里似乎有一个球形的夹心。
难道佛牌里真正起作用的是这东西?
有一瞬间,江小楼产生了把佛牌拆开的心思。
但下一秒,她就立刻退缩了。
她不敢把佛牌砸碎,万一砸开之后,发现佛牌有用的部分是外面的蜜蜡,她就等同于自己毁了自己的前程。
江小楼把佛牌重新戴在脖子上,坐立不安地想:
也许佛牌真的晋级了,所以才没有按照以往的时间恢复。
毕竟她前两次吸陶映篱的气运,吸走得可远比从前多得多。
也许佛牌是到了晋级的节点,才会把吸取的气运都吸收了,没有分给她,让她的容貌退回了本来的样子。
只要佛牌完成晋级,让她再吸一次陶映篱的气运,她就能再次变回那个美貌的自己。
到时候她就可以向白予安解释,自己变丑是因为秋收太累了,稍微养一养就养回来了。
江小楼深陷在自己的妄想中不能自拔,下意识地忽略了佛牌另外一种可能的结局。
因为她承受不起这个结局。
自欺欺人地鼓励了自己一番,江小楼勉强振作了起来,把陶映篱的手电筒安好放了回去,走向自己的铺位,抖开了被子,脱下外衣,钻进去躺下了。
她才不会去看望陶映篱。
江小楼内心咒骂着陶映篱,不知不觉之间,就陷入了沉睡。
不知为什么,她最近总是很容易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