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蛋一这么说,妇女主任看向陶映篱的眼神就带上了狐疑。
也不怪妇女主任多疑,实在是陶映篱从下乡到现在,就不是什么勤快人。
而且刚下乡那半个月,陶映篱动不动就躲懒旷工,一个不注意人就不知道跑哪里歇着去了,所以毛蛋的话说出来,妇女主任才有了疑心。
陶映篱察觉到妇女主任的迟疑,暗自对着毛蛋磨了磨牙,随即面色如常地对妇女主任说道:“等孩子们来了,一切自然见分晓。”
妇女主任这才招呼周围的村民,让他们赶紧去各家找人,把孩子们领过来。
没过多久,一群大人就领着孩子们紧赶慢赶地来到了知青点的院子里。
这时刘根花狰狞着一张脸,冲到孩子们跟前,半是威胁半是质问地说道:“我问你们,这姓陶的是不是给你们江米条,让你们帮她打猪草了?”
她问的前半句,孩子们还很确定,后半句却让孩子们迟疑起来。
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思路就不是很清晰,被刘根花这么一吓唬,一时也觉得漂亮姐姐给他们江米条让他们保守秘密,应该也包含让他们替她打猪草蒙混过关的意思。
一群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还是一队长的大儿子亮亮,因为比其他孩子大两三岁,头脑清晰胆子也大,立刻站出来说道:“陶知青没让我们帮我打草,她给我们江米条,是让我们别乱跑的!”
毛蛋的脸色彻底变了,上前揪住亮亮的领子,就要动手,“你胡说!你们都向着狐狸精说话!”
亮亮的姐姐郭小娟比毛蛋还大,立刻上前扯开毛蛋,扬手给了他一嘴巴子。
郭小娟很厉害地又推了毛蛋一把,高声说道:“你们彭家不要脸,吃完了人家陶知青给的江米条,还想抢别人的,被大家揍了也是活该!”
刘根花一看儿子被人打了一巴掌,一下子就发了疯,扯过郭小娟,就要抓她的脸,“你个小贱人,你敢打俺家毛蛋!”
陶映篱见状,灵气一动,绕着刘根花的脚脖子就把她扯了一个狗啃泥。
郭小娟吓得脸色发白,被家里大人眼疾手快地给拉走了。
这时妇女主任才反应过来,连忙招呼人把刘根花给摁住了,喘着粗气指着刘根花训斥道:“你们家冤枉人家陶知青,现在还敢动手?”
刘根花蛮不讲理地嚷嚷道:“动手咋了!俺家毛蛋就想要几根江米条,她那么有钱不能再给几根,就看着俺家毛蛋挨打?再说了,俺家毛蛋就算不对,也轮不上郭家的小贱人打他!”
毛蛋看亲妈这样,也捂着脸哭唧唧地指着陶映篱说道:“她偷懒不干活,今天的猪草都没打,你们咋不罚她?”
“谁说我没干活?”陶映篱往前一站,抬着下巴问站在人群里的会计,“王会计,我今天有没有上工?”
王会计是大队长的小舅子,眼光高的很,二十三了还没有结婚,一心想娶个有文化的媳妇。
他平时一看见陶映篱都挪不开眼睛,现在被点了名,忙不迭说道:“上工了上工了,今天下午和陆铮一起交得草,我亲眼看见的!”
“你们听见了?”陶映篱转头在人群里看了一圈,说道:“我和陆铮一起打草可是大队长亲自拍板同意的,昨天我之所以和孩子们一起打草,是因为人家陆铮进山了。今天陆铮回来了,我当然就顾不上猪场那边了。我怕孩子们失望,才给他们一人发了几根江米条,没想到刘根花和毛蛋却这么抹黑我,还想讹我的钱。”
一番话下来,连毛蛋都有些动摇了,怀疑陶映篱之前让他们保守秘密不过是为了有个借口发江米条,根本不是真的有秘密。
刘根花也像霜打的茄子,彻底没了章程。
妇女主任见这对母子这副样子,也烦得不行,赶紧冲着人群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这一天天的,本来干了一天活儿就累,还净整些幺蛾子。”
“等等!”陶映篱抬手阻止了妇女主任赶人的举动,指着刘根花母子两个,说道:“凭什么他们冤枉我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算了?他们得写道歉信,在全大队的面前向我郑重道歉念给我听,否则今天的事没完!”
刘根花今天本来就没占到便宜,一听这话立刻翻着白眼说道:“俺不识字!不会写道歉信!”
“你不识字,你儿子也不识字吗?”
陶映篱冷笑着瞥了毛蛋一眼,给这对母子找不痛快,“你们家毛蛋也十一二岁了,怎么什么都不会啊?别人家这么大的男孩都能去地里干活儿挣半个工了,你家毛蛋却还在和六七岁的孩子一起打草。我本来以为他是武的不行文的行呢,原来连字也不认识啊!”
欣赏够了刘根花和毛蛋难堪的脸色,陶映篱才说出了对两人而言最扎心的话。
“就你儿子这么文不成武不就的,你还拿他当老彭家的命根子,那你们老彭家的根基,还真是挺弱的啊!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们该不会……要绝后吧!”
周围围观的村民顿时哄堂大笑。
刘根花气得脸都白了,冲着陶映篱的方向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才绝后呢!你个丧良心的——”
然而刘根花骂到一半,陶映篱就立刻拽住了毛蛋的头发,威胁道:“你再骂一句?骂一句我就给他一耳光,看看谁吃亏!”
见刘根花不敢说话了,陶映篱才施施然地说道:“我告诉你们,我不管你们识不识字,这道歉信必须要写,而且一人必须写够五千字,一个字也不能少。否则我要是不满意,我就把你们泼在我身上的脏水变成现实!”
“你敢!”刘根花的眼睛都急红了,被人拉着还一个劲儿往前顶,“俺跟你拼了!”
“我敢不敢,你可以试试。”陶映篱松开毛蛋,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手,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反正我又不缺钱,有本事你们家就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不然他出来一次我就收买别人打他一次!”
“你!”刘根花气得额头青筋直冒,却又怕陶映篱真的说到做到,憋了老半天,一张脸都胀得发紫了,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好,俺写!俺写还不行嘛!”
陶映篱这才终于罢休,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妇女主任怕再闹起什么来,忙不迭地把围观的人都轰走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陶映篱才倒抽了一口冷气,捂住了肚子。
说来奇怪,她今天下午就隐隐约约有点肚子疼,腿还有点发软,刚才被人这么闹了一通,现在肚子就更疼了。
陶映篱捂着肚子往宿舍走,一脸的狐疑。
难道是这副身体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