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陆小安当机立断，与焦项青火速逃离现场。
回到城东往生观，陆小安花了两枚下品灵石，给焦项青在附近找了个最便宜的“灵馆”住下。
独自回观进屋暂歇，等天快亮时，陆小安找到燃着灯火的“伙房”，进去一番问询，当即摸黑去了观院东边陈观主的清修居所。
看到眼前、这座比他的房屋还要矮小简陋的茅草屋时，陆小安不禁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发霉发黑的屋顶茅草、以及屋前几株丑陋的歪脖子枯树，都和伙房年轻道人的描述一致。
从外看去，屋内并无半点亮光，在外逡巡一阵，房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细缝，一个略显疲惫的熟悉声音传了出来：
“不用怀疑，那些黑色石碑就是屋瓦。”
“啊？可是......”陆小安一时又惊又疑。
“要不是不便出去，这般积阴德的大好机会，怎么可能让与你这外来人！”
陈观主仿佛有些急了，声音突然拔高三分，“爱干不干，不干现在滚蛋，以后也休想再进来！”
眼看太阳马上就要升起，陆小安权衡之下，丢下一句“晚上再去试试。”火速回到自己房间。
难以忍受房间里消除不去的霉味、以及隔壁左右传来的各种声响，焦项青早早便出了“大同灵馆”。
在道观门口的树下坐了一会，看病的人还没来几个，忽看到一个熟悉亲切的紫袍身影，他不禁精神一振，可转念一想，马上又替陆小安担心起来。
犹豫着等了一会，又见几位童子侍女跟着过来，在老地方摆上诊台、药柜，生了炉火，焦项青暗松一口气，上前搭话道：
“灵玉姑娘，这么早就出来给人看病了？这也太辛苦了，那边的道人还没出来呢！”
“余道长坚持了几十年，从未中断过一天，也没见人说他辛苦！”
熊灵玉脸色不太好看，坐下瞥了焦项青一眼，提醒道：
“你把心思多放在正事上面，来这里看病的人，说不得每天便会少一些。”
“灵玉姑娘怕是误会了，我刚刚跟陆兄去了趟城西。那景象……着实让人又是震惊又是悲愤。”
说着，焦项青便把宁安镇的黑色石碑、加上自己的推论猜测说了一遍。
熊灵玉当即愤而起身，两眼喷火道：
“当真有如此丧尽天良、阴险恶毒之事？”
“别激动别激动...灵玉姑娘千万冷静。”
焦项青又是担心又是心喜地往前靠了靠，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我，还有陆兄都不是黑水城本地修士，正义要伸张，可也要保护自己才行。”
“我天道门何曾……”
正要像往常一样发作，熊灵玉马上又想起，自己刚刚才被师父王正言、师伯方晓呵斥教训过，当即眼神一暗，欲言又止地重新坐了下去。
“灵玉姑娘也不必泄气，之前是准备不足，加上被人发现，我们便匆匆逃了出来。”
焦项青一脸正色地宽慰道，“陆兄早已跟我说好，今晚一定再去那里探查清楚。真要那样，绝不会坐视不理！”
“是吗？什么时候行动，我也去！”
熊灵玉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什么，马上又苦叹道：
“那位陆公子要是再出现，我不能再和之前一样放他走了。”
“是吗？”
焦项青眼珠子转了转，当即脸一热、呼吸略显急促地建议道：
“那要不，晚上就咱俩过去？陆兄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办。”
“他要办什么？”
熊灵玉越听越觉不对劲，“你们刚刚过去，应该不是专门为了伸张正义吧？”
见瞒不过，焦项青轻咳一声，把陆小安住在往生观、要弄瓦修屋的事说了出来。
一阵沉默，人渐渐多了起来，观门忽然大开。
余道人从观内出来，冲两人颔首一笑，摆好摊后，示意这边排队的不少百姓依旧去那边看病，随后摸出馒头稀饭，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远处的钟声响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层层黑暗，从西边的天空投射过来。
熊灵玉收拾好心情，开始专心忙碌于看病下方。
焦项青看得痴呆一阵，左右无事，便留在现场帮忙维持排队秩序，给后面的人胡掰瞎扯地灌输天道门广播仁义、伸张正义的光辉事迹来。
到后来，熊灵玉自己都听得脸热心躁，却又不好意思直接戳破，只在看病时愈发耐心温情起来。
转眼便到了晚上，等余道人都收了摊位回观之后，熊灵玉又多坚持了半个时辰。
收获诸多病人发自内心的感谢和问候时，她忽然觉得，师父师伯让她一个人过来看诊的所谓“惩戒”，好像倒成了一场难以言说的格外恩惠一样。
这时，一个突兀又熟悉的声音，从墙头传来，打破了她的美好畅想：
“焦兄啊，早知道你不需要住处，我那两枚灵石都能省下了！”
回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脸上挂着可恨无畏笑意的陆小安。
熊灵玉没来得及说话，焦项青抢先一步过来，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陆兄你也太不尊重人了吧，就给我弄那个地方住！
还有，灵玉姑娘做了一整天的善事，你偏要出来膈应她，真不怕被人抓走？”
“我在墙头都呆半天了，人家熊姑娘没说啥，你急个什么劲？皇帝不急太监急！”
陆小安一时都听乐了，“还有，我自己都舍不得花钱去灵馆住，你还不乐意了，有本事你自己挣钱去啊！个没良心的，晚上我自己去，不需要你了！”
焦项青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见陆小安丝毫不给他面子，脸一白，当即轻哼一声：
“不去就不去，就那三瓜两枣，打发叫花子呢！爷不跟你玩了！”
“陆公子你……”
熊灵玉正要插话，陆小安忽然消失不见，劲风拂面，她连忙寻迹望去，但见一道鬼魅身影呼啸远去。
那速度之快，让她只觉望尘莫及。
原地怔了一会，不过盏茶工夫，陆小安重新出现在墙头，只不过手上，多了块长近七尺的黑色方碑。
“两位让开点，等下不小心撞到，我可不负责！”得意一笑，陆小安闪身不见，带着方碑直接去了院内“元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