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想象中还要好，往生观有点东西啊！”
注意力锁定在左边那位俊美年轻的女修身上，很快，焦项青看得眼睛都直了，两脚也不由自主地脱离了地面。
就在这时，一道冷若电光、利似针芒一样的眼神，从女修那里直透过来，焦项青躲闪不及，心神一颤，人直接摔倒在地...
“还是女修够味够劲儿，那些凡人女子哎...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三太子，以后就算再穷再没钱，也不能再沾了。”
重新爬起来站好，焦项青不敢再看前面，扭头又望了望观门口的另外一端：
那里摆着一张发油长苔的陈年方桌，一位穿粗布麻衣、用竹钗束发的中年道人端端正正坐于桌后，正手捧一泛黄书卷。
和另一端的热闹不同，道人身边并无其他人服侍帮衬，身后只贴着一块粗素白布，布上写有八个黑色大字：
“有缘看诊，生死勿论！”
或许是这告示着实有些吓人，道人又一副淡漠模样，又或许是旁边看病的三人组效果拔群、效率惊人，焦项青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有半个人过去那里问诊的。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年纪大了，该退就要赶紧退了。”联想到自身经历，焦项青轻声感叹道。
结果他话一出，排在前后的几位大妈大爷，当即低声反驳道：
“你一外来人懂个啥哟！这些人没来之前，余道长就已经在此看诊几十年了。
每天卯初出现、亥正离开，风雨无阻，比钟鼓楼的时辰都要准。
不知道帮助了多少人脱离苦海，你居然还有脸说他风凉话！”
“啊？”
焦项青再往那里看了看，见道人虽说穿着朴素，但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双眸子更是光亮如星辰一般，他当即不理解道：
“既然余道长这么好，你们咋不过去看诊啊，稍微给他捧捧场也好啊！都往这边挤，就不怕伤了他心吗？”
众人一起笑了笑不回答，焦项青急得不行，扯了扯前面大娘衣袖继续追问，大娘拗不过，回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
“余道长云淡风轻，从不在意这些，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就不要胡乱揣测了好吧。
半月前，这些人刚刚过来的时候，很多人都信不过，还是余道长特意交代，让我们过来这边看病的，他好偷懒看看书云云。最后还说了句......”
大娘欲言又止，焦项青急得不行，直接绕到她身前问：
“还说了什么呀大娘，别说话只说一半啊！”
大娘瞅了瞅正前方，用手挡住口鼻，压低声音补充道：
“余道长最后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被精明的大娘一把扒回原位，再对比余道人的行为言辞，焦项青不禁身躁体热，脸上渐渐出现许久不曾出现过的羞惭之色。
“想我堂堂伟岸飒爽男子，来此黑水城三年，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哀叹一声，回忆最近做过的那些龌龊事，焦项青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俊秀郎逸的年轻修士来。
“那小子不会，现在还在城门巷那里，一直傻傻等我回去吧？
刚好金子也花光了，要不...一会过去给他道个歉，然后……再找他挪借一点？”
“龌龊！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眼看就快要轮到自己的时候，右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道长你好，找您问个事啊，我想给朋友……好好超度一下，要怎么走流程啊？”
陆小安一路过来，所见所闻与焦项青大同小异。
看了看“有缘看诊，生死勿论”的古怪布告，对比那边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队，他决定先来没人的这边试一试。
余道人正看书入迷，加上陆小安说话声音不大，一时竟没有半点反应。
反而这时，另外一边的看病三人组当中，刚刚准备稍作休息的“C位男修”见状，当即起身过来。
整了整衣冠，男修一脸正色、大义凛然地对陆小安劝说道：
“人死如灯灭，造化随天意。吾辈修士，何必苦苦执念拘泥于此！
小兄弟，我看你资质尚可，还请速速离去，多加潜心用功于自身修为，他日结丹化神，甚至白日飞升也未可知！”
“呃……”
陆小安有些懵，打量他一会，不禁皱眉问道：
“阁下莫非……也是往生观的？”
“吾乃中州大陆，缥缈山天道门第二十三代弟子，王正言。”
借陆小安的话头，男修机敏地找到了合适的传播时机，当即背负双手，半转过身去面向那边的普罗大众，带着三分骄傲、三分诚恳、一分正气，开始声震屋瓦地介绍：
“他们是我同门，一位叫熊灵玉，一位叫方晓，皆为丹心妙手。吾师云一道人飞升仙界之前，曾留下几句真言......”
说着说着，见那些看病的穷苦大众几乎没人对此感兴趣，王正言只得化繁为简，草草结束。
长叹一声回头再看，方才被自己一番警言告诫过的年轻修士，非但没有半点领悟悔改，竟不知何时，还与余道人达成了某种一致，直接拿了两枚中品灵石出来。
“道长，这些……够不够？我手头有些拮据，但还是希望……能给两姐妹找个温良的好人家！”
余道人眼睛一亮，不置可否地指了指观门：
“小兄弟，这里不便说话，先随我进去面见观主再说，如何？”
“好好好！”
陆小安欣然应允，正要跟着进去时，却被王正言突然伸手拦住了去路。
望着对方面沉如水的不悦表情，近距离感受着对方身上逸散而出的浩然气派，陆小安稍作犹豫，抱拳笑道：
“王道友方才之言，确实很有道理，在下受益匪浅！
等此间事了，一定回去好好修行，将来若得飞升，一定不忘今日警言提醒！”
王正言面门微微抽搐，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像石刻雕像一样继续拦着手不放。
陆小安耸了耸肩，准备绕过他去，却发现那边看病的一男一女，早已放下了手中活计，一同赶来了这边，同样挡在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