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钧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明白,大哥也是有开疆拓土的想法的,但是高力这一边自古以来都属于鸟不拉屎的地方。
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那种。
若是强力开发,不仅会投入大量的资源,关键投入了资源后,可以得到的收获能有多少呢?
而且,大业是占据大义的天命王朝,凡事都要师出有名,讲的是一个理字。
若天下一统,大业的规矩就是规矩。
可现在,天下还没一统,大业也只是占据大义而已。
想要结束这割据的时代,还有很多路要走。
现在若是对高力动手,怕是会让其他附属国转头投入敌国的怀抱。
当然,也不是不能收下高力,蚊子再小也是肉。
如果高力自己上表祈求大业收入版图,那便是锦上添花,任谁都说不出半句不是。
在别人看来,就是高力抱粗腿,高攀。
而不是大业以势压人,以一个侵略者的身份去占据高力。
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都是最适合大业的。
“大哥,我明白了!”朱钧说道:“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妥,我会写信让他们收敛点。”
朱钰笑着点点头,他就知道朱钧肯定能明白,“你想通就好,这个时候收下高力,或许会增加我大业的声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
一统天下才是关键,这些边边角角,日后总有机会的。”
朱钧点点头,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自己的目光虽然看的长远,但是时代的局限在这里。
说来说去,还是实力不够。
“不过,这一战还是必须要打的,攻破西京,将王颛抓回凤阳认罪,让所有人都瞧瞧,我大业不可侵犯!”朱钰道。
大国的威风,向来都是打出来的,不是别人可怜得来的。
朱钧点点头,“那就在高力西京驻军吧,高力全境咱们不要,但是丹东和西京连成一片,凑一个整。”
朱钰眼前一亮,“可以,借口拨乱反正,在西京驻军的确是个好办法!”
西京位置很好,也很重要,驻军在此,高力全境随意可攻。
无论是走陆路还是走海,都非常的便捷。
眼下不动高力,不代表不可以插手高力的事务。
朱钧又跟朱钰聊了一会儿,本想告辞离开,可朱钰却叫住了他,“老六,等一等!”
朱钧站住脚,“大哥,还有事?”
“这不是马上秋闱了吗,八月秋闱,还缺一个主考官,原本父皇让我当这个主考官,但是我现在这种情况,也监考不了。
所以......”
“所以大哥想让我替你监考?”朱钧皱起眉头,随即摇头道:“大哥,这事我不能替你,一来,我肚子里虽然有点墨水,但是想要监考,显然还不服众。
二来,我威望不够,开恩科关乎到咱们大业的未来,不是我不想参与,主要是心里没底。
三来,这些人以后都是天子门生,那自然也算是你的人,我去监考算怎么回事?
那些人还不弹劾死我啊?
我还想清静清静!”
朱钰笑着道:“这些你都不用顾虑,就当帮我一个忙如何?”
“大哥,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帮不了!”朱钧苦笑道:“我这宁波府那边的事情都没解决呢。
应天商会那边,我还许诺了不少人开海的资格,你总不能让我食言而肥吧?”
“童家现在还算老实,那些海匪现在也不敢露头,再说了,你不都调遣兵将回来了,你让他们秘密出击,而你则在凤阳监考,消息传出去,谁能想到你吴王明修栈道暗度宁波呢?”朱钰笑着道:“若是你此时离京,很难不被有心人关注。
咱们两兄弟配合好,一边监考,一边剿匪,内政,外事两不误,多好!”
“可是大哥,这.......”
“哎,我要是能监考,又何必烦你呢?”朱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些寂寥之色,“前些日子你才说,咱们两兄弟齐心做事,现在大哥求你做点事,你还推三阻四的。”
朱钧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行,我答应了。”
闻言,朱钰脸上这才多了一丝微笑,“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不要有太多压力,在凤阳你的威望可比我高多了。
再说了,你刚大胜而归,是最有资格监考的。
就算这些都没有,也没关系,你是咱弟弟,是大业的吴王,便有资格监考他们。
过两日的朝会,我会宣布这件事,你抽空和翰林院那些人碰个面,监考官也会在八月之前定下!”
朱钧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大哥总不会害他,只是这样太过高调了,会不会太引人注目?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办法不错,自己如此高调的宣布监考,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天下,那些海匪必然也知道。
他们既然知道自己监考,必然不会想到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此乃一石二鸟之计,既不妨碍秋闱,也不妨碍剿匪,做好了都是锦上添花。
可就怕做不好。
一个秋闱,一个剿匪,这两件大事压在自己头上,让朱钧倍感压力。
本来还想好好偷个懒,现在也只能搁置了。
他回府后,急忙让人把前三次的找了出来。
仔细一看,这都是从四书五经里面扒拉下来的题目,而且为了别出心裁,把四书五经上下句割裂开,单独拿来出题,如把一句话斩头去尾,只用中间的几个字拿来考人。
这种语句不通、张冠李戴的词句,连老师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何况学生呢?
大业严格规定,所有的文章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必须仿照古人立言,要按照圣人的思想去写文章。
这个圣人是谁?
朱圣人。
朱圣人一贯主张天理为本,要牺牲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就是他思想的体现。
就好比如果考题用这句话,那么学生就要用朱圣人当年的思维来解释这一句话的意思。
这就很死板。
不仅死板,还格外的扭曲思想。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就好像这世上不可能有相同的一片叶子,你怎么能要求后人去揣测前人的思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