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衙役便将三人带至公堂。
府尹将案情又与三人说了一遍,钱老爷和杜夫人一口咬定,这初樱是他们买来当女儿养的,从来不曾打骂,不肯将人放走。
初樱拉起袖子,气道:“你们说不曾打骂,那这些伤痕又是从哪儿来的!别想翻脸不认账!”
“这……”
杜夫人无言以对,转头朝钱老爷使眼色:“老不死的,你说话呀!”
杜夫人又道:“他们说是他家的女儿,便是真的了不成!再怎么样也要讲究个证据吧,必须滴血认亲,不然,我不依!”
府尹道:“拿水盆和刀来。”
衙役将水盆端来,从杨父和初樱的手指上分别取出一滴血,滴到水中。
众目睽睽之下,那血滴缓慢沉入水中,渐渐地溶在一起。
府尹道:“认证无误,初樱确实是杨家的女儿。”
杜夫人仍旧不服,待要发作,却无理无凭,只道:“这丫鬟是我们当初五百两银子买下来的,如今也不能白给人家。”
初樱气愤道:“你胡说,分明只花了五十两银子!”
杜夫人道:“那时你还小,你记错了也是有的。”又朝杨家夫妻道:“如今没有一千两银子,我可不放人!”
杨家夫妻朝府尹跪下,哭求道:“小女说了当初只花了五十两,后来在他家还受了诸多委屈,时不时挨打挨骂,这点银子,难道还不足以抵消了吗?还望大人明鉴哪!”
府尹是个极为明事理的,恶人恶事一概不姑息,一心向善嫉恶如仇。
他道:“说得有理。我便判钱家将初樱归还杨家,无须再多付银两!”
一家四口齐齐跪拜:“多谢府尹大人!大人真是青天在世啊!”
见府尹如此判案,钱家夫妻两个只得悻悻走了。
杨家一家四口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改日又到风灼的摊位前千恩万谢,送来米面蔬果,花样特产。风灼推辞不及,只得收下了。
风灼来到云华听书的茶坊,手里拿着一包绿豆糕,在他一侧坐下,拿出两块放在他的碟子里,道:“杨家夫妻送的绿豆糕,你尝尝?”
云华道:“好。”
风灼道:“你听的这是什么书啊?这么热闹。”
云华道:“乃是一位世家小姐,家破人亡后自力更生,在京城开了一间茶楼的故事。”
风灼道:“一听就是好故事。后来呢?这位小姐有没有寻得一位如意郎君?”
云华道:“这我倒不知,你且听听吧。”
风灼道:“若不寻得一位伴侣,孤家寡人在这世上,可是太没趣儿了!”
云华道:“难道你想找个伴儿?”
风灼立即解释道:“没有!你可别打趣我。”
夜色渐深,华灯初上,两人并肩在街上走着。青石板的地上,灯火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云华望向身侧的少年,那人凤眸清亮,身形颀长,昏黄灯光下,他的面容被蒙上一层金黄色的光晕,宛如九天神祇。
云华沉声道:“灼儿。”
风灼冷不防被他这么一叫,恍惚道:“嗯?”
云华唇角微勾,他忽然觉得这样的风灼很是可爱。
云华道:“你来人间许久了,跟在我身边,可会觉得无聊?”
风灼笑道:“不会不会,你别多想啊,我反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有滋有味,生动鲜活。”
云华道:“的确很有滋味,人间很好。”
只是,有你的人间,才让我流连忘返。
长长的街道上,一对璧人慢悠悠地踱步,仿佛要走一生那么长。
回到观中,两人各自去睡了。
又一日,风灼早早地在大街上摆下摊位。太阳刺眼,他便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
不一会儿,便有一位妇人走到摊前。
风灼打量那妇人,粗布衣衫,应当是寻常人家的百姓。
那妇人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用手挡住嘴,悄声对风灼道:“大师,我家闹鬼了。”
风灼道:“还请夫人与我细细说来。”
那妇人道:“是我丈夫,他叫冯志成。他最近特别古怪。每天回到家,他也不吃饭也不休息,愣是坐到床上,摆出一个打坐的姿势,叫他,他也不动,就像没听见一样,就这么一个姿势枯坐到天明,再出门去。他打坐时,嘴里总是叽里咕噜冒出些奇怪的声音,还总是磨牙,整个晚上都嘎吱嘎吱的。我实在是害怕,这才来找大师。”
风灼:“你可知他白天都去了哪里?”
妇人声音颤抖:“我害怕,没敢去看。”
风灼:“明日我们跟着他,一同去看看。”
到了第二日早上,妇人早早地来找风灼,带他去自己家门外偷偷躲着,见丈夫出门了,便一路跟着他。
一路走街串巷,冯志成竟然来到了南风馆。
南风馆谐音“男风馆”,里面是做什么的不言而喻。
风灼施了个隐身法,将二人的身形隐去,一齐走了进去。
只见冯志成搂住一位风姿绰约的男倌,就往厢房里走去。
两人停在门外,风灼施法让两人穿墙进到了房间里。
只见房间内二人举止亲密,那男倌坐在冯志成腿上,冯志成一只胳膊将他揽住,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纵使风灼见多识广,也着实被这场面吓了一跳。
“好哥哥,你怎么才来看我,人家都等急了。”
“小爱,我这还来得晚吗,我可是一大早就来了。想死我了!来,亲一个。”
风灼与妇人齐齐侧目,不愿意看这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好哥哥,你什么时候带人家走啊?”
“宝贝儿,你且莫急,等我凑够了银子,就来给你赎身。”
“嗯。”那男倌轻声细语,尾音带勾,直勾的人心痒痒。
因为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二人便离开了这里。
妇人道:“我实在想不到,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怎么性子突然就变了,做起那等事儿了?”
风灼道:“你丈夫,怕是被妖邪上身了。”
妇人慌道:“啊?被上身了!那可怎么办呀,大师,您一定要帮我救救他!他原来可正常了,应该能救回来吧?”
风灼道:“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给你一道辟邪符,你晚上趁他不注意,将符纸贴在他的背后,妖邪便会离开他的身体。”
妇人连忙道谢:“哎呀谢谢大师,您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