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的幻境是在他自己的家中,龙宫里极尽奢靡,一位穿金戴银的妇人对着才满十五岁的少年指指点点。
玄溟记得,今日是他的十五岁生辰。
“你看看你,老大不小了,哪一点能比得上天界三位皇子,不说念书,就说剑道法术,也比不过人家。我含辛茹苦养你这么多年,你能不能别让我做无用功,替我争点气?啊?”
“娘,我知道了,您就别说了。”
少年央求道,可那妇人却仍是喋喋不休,不依不饶。
“我把你养这么大,你有哪一点替我争光了?我去别人家里,都不好意思提起你,你知不知道?”
“可我平日里都是按您的要求来做的。”幻境里的他如实答道。
玄溟自幼便由生母亲自教养,从几时起到几时休,每天要完成多少课业修习多少功法,都有规定。他自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早已习惯了按部就班的生活。
他想,哪怕是将来,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估计他母亲也能替他做了主,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共度余生。
他习惯于这种一眼就望到头的生活,但内心深处,却还是害怕这种生活将他桎梏,害怕一成不变的生活将他变成一个没心没肺没有感情的人。
玄溟心下沧然,自问能否接受一辈子这样按部就班的生活,他的答案是不能。原来这就是他最害怕的东西,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的自己。
幻境消失后,他和墨玉又见面了,二人面前同样出现了一道独木桥。
玄溟对墨玉道:“你年纪小,我背你过去吧。”
墨玉窘迫道:“这不太好吧。”
玄溟道:“无妨。”说完便蹲下身,等墨玉上来。
墨玉见他蹲下,不忍心见他尴尬,无可奈何只得依了他。就走上前去,双手攀住他的肩膀,上去了。玄溟两只手将他的双腿揽到前面,便上了独木桥。
玄溟和想象中一样将他背得很稳,墨玉趴在他背上,不自觉羞红了脸,暗自庆幸:幸亏玄溟此时是背对他的,不然就要被发现了。
度过了独木桥,那个声音再次出现:“恭喜二位顺利过关,风雨同舟,与君共济,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二位能同心协力,共度一切难关。”
不知为何,这结束语总有些意味不明的感觉,至于是如何分组的,倒是半句未提。
玄溟与墨玉齐声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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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历练结束后,众人聚集在一起,等待公布成绩。
“现在公布本次神魔涧历练的成绩,第一名,云华,第二名,风灼,第三名,玄溟,第四名,墨玉,第五名,黎清。”
众人正在互相祝贺之时,突然刮起了一阵妖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半晌,风平浪静,众人往面前的山头看去,只见一名苗疆打扮的少女立于山上。
那少女满头精心雕刻的银饰,身上是比寻常苗族服饰更为简练的花布衣裙。长得娇小可爱,红唇鲜艳欲滴,两只眼眸似含秋水,身材虽然娇小,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二三岁,一身打扮却浑然天成,没有一丝不自然。
若是一个成年人站在她面前,气势上一定也丝毫不占上风。她就那么静静站着,就仿佛有千钧的威压施加在她旁边的人身上。
“哈哈哈哈哈,你们都被我耍了!有意思!”那女孩道。
“难不成同舟共济的考验,其实是你在耍我们?”有人问。
“猜对了,没奖励。哈哈哈哈哈!”
女孩笑得张扬,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她的笑声。
东华帝君站出来道:“敢问阁下可是魔族二公主,圣女苏伽莉。”
东华帝君因这些年经常来往于各个族群之间,与同道之人探讨功法心得,所以认识的人也就比其他人更多些。
“你说得没错。”女孩简短地回答后,便没了后话。
“在下带领各位学子来此处历练,还望二公主殿下高抬贵手,行个方便,放我等过去。”东华帝君诚恳道。
“放你们过去?可以。”苏伽莉魅惑的声音如丝般缠绕在众人的心上。
“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他,留下,做我的驸马。”
苏伽莉一边指着山下某个位置,一边说道。
众人朝她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墨玉所在的位置。
风灼见状,赶忙上前挡在墨玉身前,与苏伽莉对峙:“你休想,亏你还是魔族公主,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强抢,问过人家同意了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伽莉却丝毫不在乎风灼说的话,飞下山头,径直朝墨玉走去。
“小哥哥,我是真心喜欢你。”
她的声音一下子软了好几个度。
墨玉生得与风灼有七八分相似,都是十分俊美的少年,气质上却是判若两人。
墨玉生来便沉静话少,一双清冷的眸子让整个人显得疏离起来。玉色眼瞳,雪色肌肤,与风灼的热烈明艳不同的是,墨玉的好看是那种冰肌玉骨的好看,气质仿若玉雪沉渊一般清寒。
“你跟我走,我保证你在魔族可以呼风唤雨,除了父王和姐姐,无人敢不听你的,跟我一起随心所欲、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墨玉冷冷道:“抱歉,你的喜欢,我要不起。”
“你就答应我吧。”她居然撒起娇来。
说着,苏伽莉伸出手,抚上墨玉的手腕,轻轻摇着。
墨玉无可奈何,将她的手拿下去。
无人发现,就在苏伽莉的手触碰到墨玉肌肤的那一刻,一只黑色的蜘蛛暗纹出现在墨玉的脖颈右后方。
玄溟旁观这一切,忍不住上前道:“这位姑娘,嫁娶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既然墨玉不愿意,又何必强求呢?更何况,你们才短短见了一面,若是……”
墨玉打断他:“就算是日久天长,我也不可能喜欢她。”
苏伽莉望着墨玉,若有所思,又愤愤道:“总有一天,你会哭着回来求我的!”说完便化影离开了。
风灼拍了拍墨玉的肩膀,道:“墨玉,你别理她,早前就听说魔族的人没一个正常的,一天到晚神神叨叨,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嘛,如今见了魔族二公主,是这个样子,更不知道那魔君和大公主是什么样子了。”
“走,我们回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紫锦学宫,准备开始接下来的学习。
神魔涧历练,也就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