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灼变回人身,又待到灵台清明,神思归位后,仔细想了想自己的生前身后事,算是给琢磨明白了。
我这应该是……重生了吧?
不然为何又一次破壳而出,上辈子明明已经出生过一次了。
只不过上辈子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弟弟墨玉相伴。
对了,墨玉去哪了?他也重生了吗?
不行,我得找到他。
按理说,我重生在人间,他也应该重生在人间啊。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回凤族查探一下,若他没回去,我再去别处找他。
因着真身现在是一只小小的毛茸茸圆球,不利于行走,风灼掐着刻度使用灵力,变身为一只红色的鸽子,振翅高飞,朝着千里之外的凤族,回家去了。
风灼飞到凤族皇宫的屋檐上,看见侍卫在外巡逻,他先找到墨玉的寝宫方向,径直飞去。
来到窗外,竟然看到父皇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嘴里还说着什么。
他立刻变成一个侍女的样子,手里端着茶水,敲了敲门。
“进来。”
风灼走进去,道:“请陛下用茶。”
“好,放那儿吧。”
“是。”
父皇年事已高,头发从自己记忆中的点点斑白,变成了满头花白。
痛失双子,经历过这种痛苦,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走出来。
风灼一时间很心疼,然而此时却不能与父皇相认,他要先找到墨玉,再查清重生的原委,以防有妖邪作祟。
他看到,父皇手里拿的,是墨玉小时候练字的字帖,整整厚厚的一本。
原来父皇在看这个。
风灼想起小时候,他和墨玉总是为了赢得父皇的夸奖,三天两头比试,暗地里较劲。
有一次,父皇无意中夸了一句自己写的字好看,颇有品格。
这件事不知怎的让墨玉知道了。于是他关起门来,苦练笔法,横折撇捺,整整一个秋天,他几乎都在书房里度过。
终于练出这一本,拿去给父皇看。
风灼不知道父皇对墨玉说了什么,只知道墨玉出来之后是一副兴致恹恹的样子。
墨玉找到风灼,对他说:“父皇还是更喜欢你,无论我怎么样都赢不了你。”
风灼安慰他道:“怎么会呢,你是不是钻牛角尖了?父皇对我们的爱是同样的。”
墨玉斩钉截铁:“不一样!”
说完,墨玉便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把自己锁起来了。
当时风灼以为,也许父皇只是碍于文武百官的压力,不得已才对墨玉说了不好的话。
现在他想,也许自己当时猜对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父皇的心里,又该有多难过呢。所以,现在才会抱着那本字帖,勉强回忆吧。
风灼从墨玉的房间离开后,又变成鸽子,飞到御膳房,从下人们的聊天中得知,墨玉果然一直没有回来,跟自己一样。
风灼心下了然,又飞出去,飞向自己重生的那片人间。
既然自己的重生之地是人间,那么墨玉,应该也或多或少跟人间有关系。
所以,他打算先从人间查起。
既然要待在人间,就要踏踏实实在这里生存,可这生存的本钱,又该从哪里得?
风灼恰好路过一家包子铺,被里面的香味香昏了头,不由得走上前去问了一句。
“店家,这包子怎么卖啊?”
“六文一个,十文两个。”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店家像是闻所未闻一般,“给钱啊?你有钱没?没钱靠边!别挡着我做生意。”
“哦哦,钱啊,我有,等我回家拿给你。”
“行啊,看你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应该不缺钱。”
“钱”这个东西,大概就是人间流通的货币了,风灼想:我得赶紧想办法赚钱。
“请问您知道哪里可以赚钱吗?”
那人又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通,道:“你想赚钱啊?出了这条街左拐,怡香楼找月娘,她能给你介绍。”
“多谢。”
风灼照他所说,来到怡香楼,站在门口,被一个画着精致妆容、裙带飘香的窈窕姑娘拉住:“公子,来玩儿呀。”说着就把他往里面拉。
“姑娘,我找月娘。”
“你找她呀,怎么,难道是我不好吗?你非要找她。”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月娘忙着呢,没空搭理你。”
“劳烦姑娘为我引荐一番,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你要谢我?可以。我叫璇玑,你记住了。”
“好。”
“月娘就在三楼左数第二间厢房,你进去之前先敲门,说明来意,她才给开。”
“多谢姑娘。”
风灼规规矩矩来到三楼,先敲门,道:“请问月娘在吗?在下有一事相求,烦请月娘为我找一份工作。”
里面久久没有回音,半晌,方才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看起来比璇玑略大几岁的女人,穿戴却是更上了一个档次。
“你找月娘?我就是。”
“在下风灼。”
“先进来吧。”
走进房间,风灼才看到,里面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年轻男子,锦衣华服,银冠绸带,左手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着,右手拿着茶杯,正在品茶。
风灼只看得到那人的侧面,坐得端端正正,肤白胜雪,风姿卓绝,却看不清正脸。
“请坐。”月娘坐在那人的对面,风灼刚好坐在那人旁边,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幽幽兰香,好像就是身旁那人身上的。
“你要找什么样的工作?”月娘问道。
“您看我能做什么,只要能挣钱,我都能干。”
“看你像个富家子弟,书读得如何?可曾学过琴棋书画?”
风灼实话实说:“曾读过几本书,不堪当大用。琴棋书画也是略会一二。”
“嗯,不错。可会吹拉弹唱?”
“单说这乐器,倒是会几样,唱却从未唱过。”
“你会什么乐器?”
“古筝,竹笛,箜篌。”
“不错。我这里有‘清倌’一职不知你可有意?”
“敢问这清倌是做什么的?”
“这清倌即是须得冰清玉洁,有客人来便与客人作陪,谈天说地,顺便表演才艺。”
月娘又道:“你既然没唱过,那不妨先唱一段我听听,你别害臊,或许唱得好呢。”
风灼看向身旁那人,直愣愣道:
“那这位公子,莫非也是清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