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下去吃早饭后，林竹停下舀豆浆的动作，目光留恋在她的脸上。
“南南，你怎么好像没休息好的样子，昨晚睡的不好吗？”
“没等到鬼能睡得好吗？”
呃......
林竹直接河蚌住了。
陆南一手托腮一手捧着豆浆喝，赵姐一直给她喝牛奶，叔叔也是。
偶尔尝尝豆浆，味道还不错。
“南南，你别听老三乱说，她就是接受不了老二的死，神经紧绷的，我们这里哪有什么鬼。”
“难道你接受了？”一向老实的林竹呛了回去。
徐露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我不过随口一说，我当然和你一样，现在还想着老二，不过，老二没了，也不能代表就变成鬼了，你别再吓唬南南。”
陆南看了突然争执起来的两人一眼，“好了，我昨晚休息的还不错，至于三姨娘说的什么哭声，什么人影，我是真没听到，也没见到，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南南现在是个孕妇，老三你少说两句，万一吓到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看沈苍找不找你算账。”
“哎呀，别提他。”陆南打断徐露的话，“好好让我吃顿饭，大姨娘，你今天怎么话那么多，以前在陆家的时候，二姨娘和三姨娘拌嘴你可从来不跟她们一块儿闹的。”
徐露不说话了。
林竹夹了个生煎，闷头吃。
吃了早饭，三个人在院子里散步。
陆南看了眼一左一右这两个，有点郁闷。
她是不是来错了。
怎么少了赵姐那个跟屁虫，又多了两个护法。
“你们都不用工作的吗？之前二姨娘还在的时候你们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赚钱养孩子。”
“不急不急，还在找合适的。”
“那别的事情呢，也没有了？”
“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陪你。”林竹说。
“你先顾好自己吧，拄着个拐杖还敢说陪我。”
林竹，“你看我走的多好，一个人散步多寂寞，三个人说说话作伴，万一你有个什么需求我们也能帮你。”
陆南想了想，说：“我不是一个人。”
林竹，“我知道，肚子里还有一个。”
陆南无语地加快了脚步。
林竹和徐露倒还算识趣，没有跟的太近。
主要还是林竹的腿不给力，后续吃不消。
陆南看在她腿的份上不打算继续走了。
但是这个花园，实在没有她能马上坐下去的地方。
石凳冷冰冰的。
左右护法还不如赵姐呢。
赵姐至少会在这个时候拿个软软的垫子给她坐。
还有靠垫，点心之类的。
史家不大也不小，走回去还得一会儿。
一个电梯都没装。
陆南又懒得动。
林竹帮她选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那里有藤椅，我扶你去休息。”
“不用了，我自己走。”
因为林竹和徐露没有工作，她们的预算和开销都有限，请的阿姨打扫完屋里，外面基本不会碰了。
不然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毕竟，要定期除草除虫，有池子飘了落叶的话还得定时清理，所以这里的后花园和溪山的根本没法比。
那个还算干净的藤椅，上面也是有点灰的。
林竹和徐露本来就是农村出身，没那么讲究。
后面进了陆家后才跨越了阶级，过上了奢侈的日子。
不过，这段日子又被打回了原型。
渐渐的，她们也就习惯。
她们习惯不代表陆南会习惯。
以前，在陆家，她走到哪里都是铺着地毯的，坐的地方，除了软的就是软的，硬的也得铺上一层不可。
林竹想要么她这个病患牺牲一下脱下大衣给她垫着，边上已经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也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两个身高一米八的大汉，动作利落地把藤椅给擦了遍，铺上毛茸茸的垫子，陆南坐下后又递过来一条又软又好看的毯子。
做完这一切后，两人又消失了。
这一波，看的林竹和徐露互相对视了一眼。
陆南手一下又一下抚着从家里带出来的绒毯，人歪在藤椅上，看了这两个傻愣着的人一眼，“我都说了我不是一个人。”
林竹这才明白陆南说的不是一个人不是特指她肚子里那个。
“所以，是有多少人在这里？”
“不知道。”
“都在花园里吗？”
“不知道。”
徐露倒是说：“那我们两个先回去吧。”
她看得出来，陆南不想人陪着，赶紧搀扶着林竹走了。
陆南也好奇，侧头随口一问，“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一个恭敬的声音传来，“我们也不知道，太太，我们一人守一个地方，具体有多少地方守着，只有先生知道。”
“哦。”陆南点点头，看了会儿草，看了会儿天，突然咳了一声。
保镖们有点紧张。
“那个......”
“太太有什么吩咐？”还是刚刚那个保镖。
陆南把膝盖上的绒毯揉了又揉，“他现在在干什么，你们知道吗？”
保镖想了想，认真回答，“应该在睡觉？”
陆南愣了下，“起的比鸡都早的人，十点了还在睡觉？”
没见到真鬼，倒是活见鬼。
“他什么意思，我在他起得早，我不在他睡的香呗。”
真是越琢磨越气。
那个说话的保镖还准备说话，却被同伴踢了一脚，他马上选择闭嘴。
“是不是他吩咐你们别说的，哼，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了。”
屋里，徐露在做菜，大厨林竹用嘴在指挥她。
陆南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陆家。
回到了她们还在半山的时候。
爹地还在，姨娘们都在，阿双也在。
她还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方天地之间。
跟沈苍也没多大瓜葛，偶尔见到了敷衍着打个招呼。
在爹地面前装作和睦的样子，私底下，根本不想搭理。
现在呢，原本亲近的人都离自己很远。
原本厌恶的人又成了枕边人。
世事无常。
她这么发了会儿呆，林竹发现了她。
“南南，你是不是想家了？你要是想的话就回去吧。”
陆南回神，还没说话，徐露端着碗鱼汤出来，“你也真是的，怎么当人姨娘的，老让她回去干什么？”
陆南对着鱼汤想吃不想动，后面变成吃都不想吃。
还得她吐刺，麻烦。
晚上她照样等着。
依旧没动静，安安静静的，十二点一过。
她披了外套开了手机里的灯在走廊里走了几圈。
半夜出来上厕所的林竹撞见一束幽光，刚要尖叫马上捂嘴悄悄关上房门。
陆南二楼晃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又去了三楼。
好在这里她也算熟。
三楼基本闲置了。
平时也就清理下地面。
房间都空着呢。
陆南晃了一圈，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是在徐露身上能闻到的香的味道。
难道她在这里拜菩萨？
她立在一个房间前，手机照了照门。
没什么特别，但隐隐似乎有光。
听说有的人家里会单独设立一个房间供奉菩萨。
那肯定会有烛火。
手刚一碰上门把，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南南，你在这干什么？”
陆南握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下，跟着被吓到般，尖叫了声，手机掉到地上，背面朝上，手机上的灯似一道强光打到过来人的身上。
“吓到了？”徐露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随手打开壁灯，笑着过来安抚陆南，“你怎么上楼来了？迷路了？”
“三姨娘一直说鬼啊鬼的，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你现在怀孕了，上楼下楼最好找人陪着你。”
徐露陪她回到房间，看着她重新躺回去。
“你要是怕的话我在这里陪你。”
陆南点点头。
徐露一直看着她呼吸渐渐平稳下去，脸上的温和也褪了去。
娇生惯养的，说什么不怕，还不是怕了。
听到喊她手机直接扔在了地上。
人的第一反应不会是骗人的。
徐露又把目光落在了她小腹的位置，隔着被子盯着看。
又把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曾经也做过妈妈，可惜了，一碗药，直接没了。
徐露一走，陆南就睁开了眼。
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乱走的，不是失眠就是有目的。
徐露明明第一个进房的，竟然还没睡着。
陆南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很快也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依旧觉得暖暖的，很舒服。
“怀孕好像能改善体质。”徐露出门买菜，陆南和林竹在家聊天。
“我听以前我们村里的人说过，确实有这个作用。”
“我一个人睡觉从来捂不热被窝的，这两天在这里倒是热烘烘的。”
提起昨晚，林竹旧话重提，“南南，我好像昨天又见到鬼影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见到？”陆南来了兴致。
“半夜十二点，我本来想出来上厕所的，看到走廊有鬼火，还有一个鬼影在走来走去，我又回去憋着了。”
陆南侧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下，“没把你憋死。”
“总比吓死好，那个鬼影披头散发的，还来回走。”
陆南收了笑，“那是我。”
林竹：“……”
“你没事半夜在走廊晃悠什么？”
“等了两晚，都没等来你说的哭声，我无聊出来看看，看能不能遇到些什么。”
陆南说的风轻云淡，林竹要吓死了。
“万一，我说万一啊，真的遇到鬼了怎么办？你这样太危险，我摔一跤没事，大不了骨折，你摔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林竹似乎这个想起自己还算半个长辈，严肃起来，“南南，你太莽撞了。”
谁知，陆南满不在乎，“你想太多了，谁摔谁倒还不一定。”
林竹是明显不信的。
陆南嗤了声，“就算有鬼，你有形鬼没有形，有什么好怕的，顶多丑点，我小时候万圣节扮鬼可比电影里演的惊悚多了。”
“那不一样，你那是玩，一个是会来锁魂的，比如老二这样死的惨的，肚子被人剖开，孩子都没了。”林竹百思不得其解，这也算悬案，“凶手为什么要剖开她的肚子呢，她不会对孕妇有什么变态的敌意吧。”
林竹去看陆南的肚子，脸色大变，“南南......”
“闭嘴！别一惊一乍的，能不能冷静点。”
聊天间，徐露回来了。
买了菜还买了很多毛线。
林竹挺喜欢摆弄这些，马上拿过去，“这倒是好，可以给南南肚子里的宝宝织个衣服。”
徐露把针分给她，“这是你的。”
“老大，你行吗？”林竹打趣她，毕竟不是徐露擅长的范围。
“我也想给孩子织衣服，你织的时候带带我。”
下午的时候赵姐来了趟，她来拿陆南换下的衣服，也送了些新的来。
“太太，你住的还习惯吗，要么跟我回去算了。”
“不回，人家都不想搭理我，我回去干嘛。”
赵姐叹口气，先生也不知道在干嘛，白天看不到人也就算了，晚上也看不到。
陆南也没问。
谁先忍不住谁是狗。
她一定忍住不去找他。
“这件红毛衣我不喜欢了，你带回去吧。”
“怎么就不喜欢了，我看着挺好看呀。”
陆南才不想提因为狗东西说过她穿红色好看。
他说的时候肯定是不正经的衣服。
但是现在连带着她连别的衣服是红的都不要了。
徐露进来送点心，“我看看，这颜色多好。”
“大姨太说得对，我们太太皮肤白，穿红的跟公主似的。”
“赵姐你爱穿你拿去穿吧。”
赵姐被怼的无话可说，“这我可不敢。”
晚上，陆南看着林竹和徐露在织毛衣。
林竹选了黄色的线，说小婴儿穿这个显白显可爱。
徐露选了大红色的线，织的比林竹慢些，脸上神情倒是很温柔。
织完一个袖子的时候，她拿起来一看，“她穿一定好看。”
“谁穿？”陆南问。
林竹笑，“你这问的，还有谁穿，你肚子里那个啊。”
陆南也跟着笑了下。
她们两个织的起劲，陆南打算出去散散步。
因为知道这里埋伏了很多保镖，林竹徐露这次很放心地没跟着去，她们在埋头继续织毛衣。
陆南一边走一边想事情，冷不丁跟那个大高个保镖撞了下。
还挺疼。
保镖拉了她一把，递了个瓶子过来。
陆南一看，是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