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宫灯几乎在同一时间亮起,空旷的包厢角落里,悄无声息地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
他们的脚边,躺着一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眼熟。
除了他,那个被女孩紧紧搂着偏过头去的高大男人更眼熟。
他穿着白衣白裤,略长的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个小揪,因为被人搂着,微微弯着腰,右手握着一根玉簪,左手把玩着拇指上的骨戒,嘴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
“苍,苍爷。”赵宏硬生生止住脚步,差点给跪下。
怎么,还真是他来着。
同一时间,听到他这声叫唤的陆南身子跟着一僵。
脑中空白了一片,怪不得刚刚有那么一刻觉得这声音耳熟。
明白过来自己亲到谁了的女孩赶紧松手,想立刻从他身上下来,然而刚刚缠得太紧,几缕头发丝溜进了男人的衬衫扣里,她一动,牵动头皮,陆南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脑袋不受控制地又往他怀里倒去。
“躲什么躲,刚刚不还贴得挺起劲?”一只大掌按在她头顶,阻止她继续动作。
狗东西,手劲还挺大。
陆南心里头骂着,又顾及到她的宝贝头发,老实待着没动。
她要是知道是他,给她一百张嘴也不会亲上去。
正僵持着,沈苍凉凉的声音在头顶慢悠悠地响起,“不是要把头摘下来吗,摘个我看看。”
被点名的对象干笑几声,腿抖的不像话。
“苍爷,我开玩笑的。”
沈苍挑了下眉,“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男人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唇边的浅笑一收,犀利的目光射到赵宏身上,吓得他扑通一下跪到在地。
以为那个女人只是随口一提,哪里知道她男人还真就是沈苍了。
整个香城,谁不认识他,沈氏集团的老总,新晋商会主席。
那张脸,漂亮的过分
那脾性,可怕的要命。
坊间给他取了个绰号:活阎王。
赵宏缩了下脖子,所以他干了什么?跟阎王抢女人,他可能要提早投胎了,大概还是个猪胎。
偏偏沈苍还皮笑肉不笑地祝贺他,“还没恭喜赵总新投资的电影票房大卖。”
那部《千金与痞子》的电影。
他特意从沈氏旗下电影公司偷出来的剧本。
而给他剧本的那人,此刻正躺在那群保镖脚边,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生无可恋地看着他。
这一刻,赵宏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昏过去前迷迷糊糊看到那个气势强大的男人挥一挥手,几个保镖上前,一个拖,一个架,把他们两个丢了出去。
门被人关上,包厢再次安静下来。
只剩他们两个人,气氛尴尬冷凝到冰点。
陆南无暇顾及,她头还贴在男人胸口,动一下头皮都疼。
“你快些,给我解开。”
她忍不住再次伸手,被沈苍握住。
男人低头扫了眼她因心急涨得通红的小脸,戴着骨戒的手突然捏住她的下巴。
陆南低呼一声,脸被他朝一侧转了转,空出来的位置刚好方便他伸手进去解。
头发被勾着,陆南没法踩实到地面上,一双脚继续踮着,早已经酸痛无比。
小腿开始发颤,她晃了晃,没稳住,一不小心搂住了男人劲瘦的腰。
“手往哪儿放?”
男人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南赶紧松手,只伸出二指,捏住他的衣服。
“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苍冷嗤了声,“搂一下算什么,不是还要亲吗?”
陆南赶紧闭上嘴,不再说话。
最后一缕头发被解开,陆南松了口气,赶紧离开他,后退了一步,仰头的时候湿漉漉的桃花眼对上一双内勾外翘的墨瞳。
即便陆南从小不喜欢他,也不得不被他这惊为天人的颜值晃了下眼。
别说,狗东西长得还不是一般的好看。
皮肤白皙,毛孔小到看不见,眼尾微挑,一双如墨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深邃无比。
高高挺起的鼻梁给俊美的外表增添了几分男人的阳刚之气,薄唇也红润跟涂了唇膏似的。
加上微微勾起的唇角,给这个男人七分漂亮的同时又带了三分邪性。
沈苍睨了她一眼,迈开步子在桌边坐下。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陆南跟过去,在他跟前站好,恭恭敬敬,“沈叔叔。”
沈苍轻唔了声,左手摩挲着茶盏,发出沙沙的声响,“我是你男人?”
对于自个儿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陆南第一时间摇头否认。
修长的手指举起,沈苍点了点脖子,“还亲吗?”
陆南站在他身侧,清楚地看到冷白能看清血管的皮肤上,印着一个鲜艳的口红印,那是她的。
她抿了下唇,“南南不敢占沈叔叔便宜。”
“还打算给我多少钱?”
“我开玩笑的。”陆南讪讪,低声嘟囔了句,“我也没什么钱。”
沈苍扫了她一眼,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问:“为什么在这里?”
陆南想起此行的目的,说:“银行查封的物件里没有妈咪的画,姨妈说之前就被她从陆家带出来了,我想要回来。”
“哪幅画?”
想起不好的回忆,陆南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男人犀利的视线扫过来。
“那幅从意大利带回来的?”
陆南白皙的手拽紧旗袍,点了点头。
十八岁那年,妈咪唯一一幅遗作流落到了意大利,她避开家里的保镖,偷偷跑了去,招惹了黑手党,是沈苍赶来救了她,拿回了画,但也因此中了一枪。
所以,这个话题,陆南轻易不敢提。
男人没再开口,沉默地转了转左手的骨戒,过会儿,淡淡道:“整整衣服。”
陆南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刚刚又是贴又是垫脚的,她的旗袍下摆卷起来一部分,白皙细腻的大腿从裙缝边露出,她赶紧弯腰去弄。
男人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落下。
年轻女孩微微俯下身,满头长发铺陈到细软的腰肢上,旗袍勾勒出一副婀娜身段,匀称的筷子腿在黑色布料映衬下白到发光。
她左看右看的,细腰扭来扭去,男人很快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到桌上的玉簪上,想起赵宏脸上那道疤,嗤笑一声,“废物玩意儿,下手还挺重。”
他起身,握着玉簪朝她走来。
陆南心里咯噔一下,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强调,“沈叔叔,这东西脏了。”
脏了的东西,她一向不会用第二次。
男人跟没听到般,一双冷白的手指已经熟练地穿梭在她的长发间,他梳得格外认真,俊美的面部轮廓带着几分严肃。
几下,满头乌发被挽了个低垂的髻,而那支沾满血污的玉簪又被他重新插回了她头上。
“送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收好了。”低沉清冷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下次记得换个嫖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