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云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寒颤。
他隐约觉着，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什么禁忌!
夏炎见到苏玄云面露异样，神色也顿了顿，双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神色。
"你对这天人之说可有过了解?"
苏玄云摇了摇头:"道听途说罢了，当不得真!"
夏炎不动声色，似是不怎么在意。
"除此之外，我多次派人调查此事，但最终都毫无结果。"
苏玄云对这结果意料之中，自从他回到百鸟山之后，执掌起昔日飘散在各地的凉碟子后，便一刻都不停歇调查此事，但和夏炎一样，最终都是徒劳。
多年来，北境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被掘地三尺，除了北燕和一些风暴肆虐的地方，其他地方几乎都被苏玄云踏足过。
可惜。
夏清璃眼中浮现一丝哀色的柔情，眼前这两个她最为亲近的人，此刻却都满是无可奈何与悲伤。
夏炎对苏玄云勉强一笑道:"当年苏府之事，我夏炎今日可向你保证!"
"终有一日，一定会探清真相!"
"既是为了你我，也是为了那七万忠魂的家眷!"
"更是为了还春秋以完整!"
苏玄云脸上流过两行热泪，跪下行礼道:"多谢陛下!"
夏炎喃喃自语道:"从百清殿到这御书房的那条官道，是我与他最后一次同行在上。"
"那晚夜色深沉，除我与他二人之外，再无其他随从。"
"夜色如水啊。"
"那一晚，从未吹过那么旷人心怡的晚风了。"
夏炎扶起苏玄云道:"监察使韩阳，你可多走动走动。"
"他如今也是一把年纪了，辅佐过先皇，如今在我手下又是多年。"
夏炎感觉有些累了，瘫坐在椅子上，惨然一笑。
"若有可能，他或许还能做三朝元老哦。"
苏玄云脸色微变:"陛下万不可说此无稽之言!"
夏清璃也娇嗔一声道:"父皇!"
孙千寅更是匆忙下跪道:"陛下正值盛年，必将千岁福佑，万世无疆!"
"盛年?"
"万世无疆!"
夏炎闻言似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对苏玄云摆了摆手。
"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你也累了。"
"早些回去歇息吧。"
临了，他似乎是无意间提了一句。
"韩阳算是个忠臣了!"
苏玄云恭敬的行礼告退。
"小璃，你就别再乱跑了!"
"回公主府里去!"
夏炎瞪了他这个宝贝女儿一眼。
夏清璃自知理亏，不敢多言，朝苏玄云哂然一笑，低声道:"我走啦!"
苏玄云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夏清璃远去的倩影。
他随即也向夏炎告退。
但夏炎此时却叫住了他。
"玄云，你认为林雨怎么样?"
苏玄云一愣，随即似笑非笑道:"林副统领，武艺高强，为人忠勇，堪称是云泱国之栋梁倚靠啊!"
夏炎闻言，回头看了林雨一眼，笑道:"你这评价还挺高啊!"
苏玄云佯装严肃道:"再高的评价，也配得上林副统领!"
"行了行了!"
夏炎有些听不下去了。
"你这也太明显了!"
苏玄云微微躬身:"陛下明鉴!"
夏炎笑骂一声，随即正色。
"你初即继位，身边那个副将不过是五境之力，这京城之中凶险异常，他恐怕难以护你周全。"
"让林雨跟着你吧!"
"喏!"
身后的林雨依旧是惜字如金。
苏玄云差点没笑出声:"那就多谢陛下了!"
"林副统领，看来你我还是很有缘的!"
林雨不置可否，似乎是没听见一般。
"你送送他们吧!"
夏炎这话毫无所指，但孙千寅已经引着苏玄云等人出去了。
"孙公公，您近来可好啊!"
苏玄云一把挽着孙千寅的胳膊，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可把他吓到了。
刚想挣脱，不料一张银票恰到好处的落到了孙千寅的袖袍里。
"您看看，您看看这!"
孙千寅一张老脸笑的如同一张蔫了吧唧的花，满口答应。
"好得很，好得很呐!"
"但是苏小王爷，这可是使不得哟!"
苏玄云赔笑一声:"晚辈孝敬您是应该的，不必如此客气!"
"孙公公，我想与你打听一件事。"
"小王爷但讲无妨，老奴必知无不言，只要是能说的，那都没问题!"
他另一只手探进袖袍，略微摸了一下，老脸上笑容更甚。
苏玄云闻言故意问道:"只要是能说的，就知无不言?"
"看来孙公公有很多话是不能说的啊!"
孙千寅紧张道:"您看您这话说的……"
苏玄云大笑一声，拍了拍孙千寅的老背。
"不要慌，孙公公，我要问的不是什么禁忌。"
"你可知监察使韩阳的府邸在何处?"
……
御书房里。
孙千寅小心翼翼的踱步回夏炎身后。
寂寂无声。
夏炎靠坐在御桌前，仿佛已经沉睡了过去。
良久。
他缓缓张口，语气毫无感情。
"孙公公，你想当三朝元老吗?"
刚刚还满面红光的孙千寅如坠冰窖!
他骤然跪下，朝夏炎声音颤抖道:"陛下无病无灾，必将万岁无疆!"
……
韩府。
极不起眼的一间小府邸。
若干年前，韩府还不是在这里，那时韩阳还是文渊阁外阁主事，显赫一时。
两朝元老，二品大员，风光无比。
这是韩阳曾经的荣耀，亦是他如今心中的一块心病。
"老爷子，别整天坐在这里书房里，一把年纪咯，应该多出去走走!"
徐氏一边端来一盘水果，一边喋喋不休道:"你看看麟儿，本来是多开朗的一个孩子，被你说了几次后，连门都出的少了!"
"往常这个时候，早就约着他那些好友，出门纵情写诗去了!"
韩阳忍了半天，脸上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你这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他待在这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写诗，家里不能写?况且就算是写出了惊天文章，又有什么用!"
韩阳气的不住的咳嗽，却还是继续吹胡子瞪眼:"当年我就是靠文章步入的仕途，可如今呢，依旧是什么都不是!"
"和他那些只知享乐的贵族子弟在一起，除了写些淫词俗曲，陈词滥调还能有什么!"
"能写出治国之策吗，能写出安天下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