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此时站在夏炎身后一侧,如同雕塑般面无表情。
与之强烈对比的,是另一侧是宦官总管孙千寅,那张老脸笑吟吟的看着苏玄云。
苏玄云回以孙千寅一个笑容灿烂,孙千寅见状那张老脸更是笑得厉害,脸上的皱纹都已经快扭曲到一起了。
"皇叔,你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吗?"
苏玄云似有所指的看着林雨,似笑非笑道:"林副统领第一时间赶回来,除了告知小璃的行踪以外,其他之事应该也说了吧。"
孙千寅笑容更甚,差点没忍住道:"苏小王爷当真是聪慧!"
夏炎没声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老不死的,还挺会插话!"
孙千寅微微颔首,笑容仍旧不止。
转而夏炎看向苏玄云道:"你呀,怎么和小璃一样,刚回宫就来堵住我的嘴!"
此刻这位一国之主,位高权重的云泱皇,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两人,只好解释道:"林雨并未和我说太多,再说他也比你并未快多少!"
"林雨,你说是吧?"
那头的雕塑终于是动了,嘴角抽搐道:"陛下所言极是!"
苏玄云和夏清璃对视一眼,随即轻笑一声。
"林副统领天天这样一板一眼的,我很担心他的心理健康啊!"
"多谢武王关心在下!"
苏玄云语尽,神色一僵,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和林雨多言。
"陛下。"
他正色道:"此次鬼谷之行,有南诏皇子风尘归。"
"扶风国圣女风慕灵。"
"西蜀则来了凌秋寒的亲传弟子,凌云。"
夏炎点了点头道:"凌云之名,我也有所耳闻,号称是年轻剑修里无人能出其左右,颇有当年凌秋寒的风姿。"
苏玄云看着形如雕塑的林雨,打趣道:"林副统领可是和他交过手了。 "
"哦?"
夏炎大感好奇:"林雨号称是我云泱第一剑道高手,想必和这凌云交手也是别有一番景象吧?"
一直沉默寡言的林雨终于忍不住了,脸色难看道:"有负陛下所望,卑职不敌凌云!"
"哈哈哈哈哈!"
夏炎不在意的笑道:"不必在意,我云泱境内的剑术天才,将来未必会比他凌云差多少!"
"玄云,你说呢?"
"正是如此!"
苏玄云眉头微皱道:"北燕也派人来了。"
"北燕慕容氏的继承人,慕容齐!"
夏炎不以为意道:"各国都是派来了亲传之人,北燕这边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但是,护送慕容齐的人叫拓跋珪!"
话音刚落,背后一直神色轻视的孙千寅猛然僵住,夏炎更是皱眉不语。
"那个拓跋珪,可是当年的北燕大将军?"
苏玄云微微颔首:"正是此人!"
"时隔多年,慕容楚又将他请了出来,看来这天下确实是要变得不太平了!"
苏玄云目光闪烁,继续道:"东越的柳先生,也来了。"
"可是柳宗望?"
夏炎叹了口气:"拓跋珪既已经出现了,柳宗望出世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了。"
他看着苏玄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当年这二人都与你爹相识。"
"柳宗望是苏鸿的故人,而拓跋珪更是和他亦敌亦友,渊源颇深。"
"你这所说的,确实是当年的大风流人物,于七国,于春秋,都是赫赫有名!"
苏玄云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勉强一笑道:"您可别忘了之前说的话。"
"那自然是不会忘记!"
夏炎叹了口气。
"此间事了,算算时间,也是该告诉你了。"
苏玄云眼光变化,说道:"还有一个人。"
"云梦泽泽主,江寒衣!"
……
"泽主,眼下全寨子的兄弟可都在这里了。"
路白还没来得及心疼他那空空如也的粮仓,江寒衣就下令将三寨人马又都聚集过来了。
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江寒衣。
"泽主,你这是有啥大事要商议啊!"
"我这寨子都被南诏那个风小子的兵吃光了,咱要不把兄弟们叫去东赤或者女观的寨子吧!"
女观没声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就你小气些!"
路白大感冤枉:"女观你可不能这么说啊!"
"这几天可都是我路白招呼的,寨子里的兄弟们都快饿着了!东赤你快评评理!"
东赤一脸神游天外,完全无视正在抓狂的路白。
江寒衣爽朗的笑道:"今日叫兄弟们来这不是为了吃饭,而是有要事相商。"
江寒衣衣袖飘摇,御五尺宽剑疾风而行,倏忽间已达到了数十丈的高空!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刚刚还喋喋不休的路白,此时都一脸严肃。
他们都知道,不是大事,江寒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集合众人,更不会如此的郑重其事。
"诸位。"
"江氏寒衣,一介布衣,自幼喜剑,惟此而已。"
"幸于此道,尚有天姿,十二入境,二十悟道。"
"年少轻狂,仗剑七国,放荡不羁,骄纵天下。"
"风云不测,人心难料,旦夕福祸,咫尺之间。"
"泽水之畔,热血未干,云梦波涛,忠魂难安。"
话到此处,他向路白,东赤和女观三人微微一笑,拱了拱手。
"数十光阴,恍如昨日,幸得故友,伴余左右。"
"泽水寒声,云海幻梦,七月浪起,波撼天下。"
"少有薄名,天下豪杰,旧时故人,一时相聚。"
"风霜十年,寒潭影深,三寨齐聚,不负此生。"
他转而看向这片辽阔而无边际的云梦泽,想起了那日苏玄云所说的话。
"江大哥,人生波澜壮阔,应于江水浩浩荡荡,这千里云梦波浪,终究是比不上外面长水之广阔的。"
"江大哥,何不试着走出这片孤舟?”
临别前的那个夜晚,苏玄云再次登上了他的孤舟。
"江大哥,云梦泽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这些聚集起来的兄弟,难道一辈子都得待在这泽水之地?"
"或是说,当年那个七国最为耀眼的剑术天才,会甘愿在此地寂寂无名的了却残生?"
"你不会的。"
苏玄云目光如炬,以从未如此坚定的语气对他说道:"昔年那些惨死的故人,你可曾记得?"
江寒衣声音降到了冰点:"一刻也不敢忘记!"
他周围的气息已经变得极为可怕,就连苏玄云道衣襟都已经被吹起飘摇。
苏玄云却依旧无所畏惧的继续说道。
"女观脸上的伤,路白整日的苦中作乐,还有东赤的腿!"
"你当然不会选择一直苟活在这云梦泽!"
"大仇未报!"
"还因为,你是江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