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孩子震惊的是周温淮的年龄和样貌,同样震惊的周温淮则是因为外祖父的称呼。
外祖父……?!
他配吗?
缺席了姝儿二十年的人生,还能成为她孩子的外祖父,他这种人,配吗?
心里虽然质疑着,脸上的笑却出卖了他心情的愉悦,对林锦言这个军师的好感也是唰唰唰的上升。
轩辕姝瘪嘴,但是没纠正他们的叫法。
周温淮本就是四个孩子的外祖父,他本身就是一个有财有势有人脉的人,身份尊贵,就连大虞都有一半产业属于他。
四个孩子认下他,以后的道路只会坦荡无垠,她赌气归赌气,可不能挡了外孙的路。
“外祖父?”
林寒木和林万康抬头看着发愣的周温淮,眼神湿漉漉的,像两只乖乖小狗一样。
“诶诶……”周温淮连忙应下,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手抱起一个:“乖孙,乖孙。”
轩辕姝不甘示弱,也在林杏雨和林秋梨脸上香了一口:“外祖母的乖孙~”
说完还递给周温淮一个挑衅的眼神。
这一幕实在诡异,两个看似年轻的俊男靓女冲着四个五岁的孩子叫乖孙……
舒晚月扶额无奈道:“娘,快开饭,你乖孙儿都饿了。”
轩辕姝这才没有继续跟周温淮较劲,娇哼一声,拉着孩子们落座。
周温淮一脸如沐春风的餍足,也在她身边坐下,又继续帮她布菜,好似这个举动已经做了无数次,得心应手。
轩辕姝没顾上吃饭,等到所有人都落座,她拍了拍手,马上有四个丫鬟端着托盘上来,上面是大小一致的精致梨木箱子。
“这是我送给乖外孙们的礼物。”
轩辕姝笑得慈祥,端庄大气的脸上尽是和善。
她话音落下,丫鬟齐齐打开箱子。
一阵金银光芒闪亮亮的射出,上面是金锭,下面是银锭,各十个,金锭银锭下面还有三张地契,每个孩子的地契都是相邻的。
要说林家四小只遗传了舒晚月什么,那必定是贪财,四个孩子看见箱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眼睛发亮,听完轩辕姝的话,更是齐声高呼:“耶~谢谢外祖母!!”
轩辕姝心里慰贴,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她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向笑呵呵的周温淮:“摄政王给你的外孙准备了什么见面礼呢?我们这些小人物不比您身份尊贵,您的礼物肯定比我送的好吧。”
周温淮脸上笑意温和,黑漆漆的眸看向轩辕姝,里面翻涌的爱意让她心尖一颤:“自然是准备了的。”
说完,里面有两两成对的铁甲士兵端了箱子上来,足足带了八抬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排一排,摆列整齐的银锭,每人两抬,一抬便有五百两银子,竟是每人给了一千两银子。
这还没完,他又从怀里掏了地契。
全是京城南城的宅子,那可是京城的富人区,里面住的都是达官显贵,界序分明,每日都有侍卫巡逻,安全性能杠杠的。
这里的宅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还得有权有势,一旦踏入这个地方,再小的官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长公主府和郡主府也在南城,长公主府是南城占地面积最大的,继而就是郡主府了。
四个孩子眼睛更亮了:“谢谢外祖父。”
他们不知道这些宅子的分量,但是也能猜出来,京城寸土寸金,就算是间小铺子,也能买下几百个丫鬟了。
轩辕姝惊讶,也没想到周温淮这么大方。
实际上这些银子地契是他准备给轩辕姝的,天知道他昨晚纠结了多久,甚至已经下定决心,看见姝儿的外孙,就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斩杀,再将这些银子和铺子用来赔罪。
可是今日一见,这些银子和铺子就另有用途了,这些孩子如果肯真心将他和姝儿当成外祖父,他也未必不能给他们庇护。
他心里美滋滋,更是有了借口等会黏着轩辕姝:“等会外祖父跟外祖母带着你们出去买东西,好好装点装点,看看这穿的,跟小乞丐似的。”
也的亏四个孩子好看,就算麻布也能穿的贵气逼人,不过来了京城这种奢靡的地方,仅仅是长得好看还不够。
“……”
四个孩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已经算是东阳最贵的布匹,而且这织工布艺他们都挺满意的。
林寒木正要开口拒绝,轩辕姝又阴测测开口了:“好啊,等会一定要去好好挑挑,别辜负你们外祖父的一番好心。”
她在外祖父这三个字上咬的格外重。
四个孩子这才软软糯糯的应下,冲着周温淮道谢,又是将他哄的满心欢乐。
舒晚月和林锦言对视,都是无奈。
这一对冤家总是暗中较劲,就是不知道误会会什么时候解开了。
吃完饭,周温淮果然遵守诺言,让周府送了两辆马车过来。
这里是大虞,他是桐州摄政王,自然不好招摇过头,那马车只是普通的金丝楠木马车,由三匹马拉着,上头还有摄政王的徽印。
“会不会太显眼了。”舒晚月有些担心。
原本她也是不想去的,毕竟他们现在身份敏感,林锦言又还是罪臣之身。
结果周温淮听了,又说她这个大乞丐要带坏四个小乞丐,成功把她激将出来了。
林锦言从身上带着的小布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对银白色的面具,将女款那个按在她脸上,无比契合,好像是照着她脸上的纹路制出一般。
“果然合适。”
他音色温润,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带起一片痒意。
说完,他又给自己戴上面具,两人都是一身青衫,郎才女貌,格外登对。
此时戴上面具,又带着一丝神秘感。
舒晚月笑得开怀:“相公,你想的真周到,亲一口亲一口。”
说完,她就用面具去碰林锦言的脸,金属硬壳相撞,发出一阵叮声。
林锦言顺势揽住她的腰,抱着她蹭了蹭。
最后这腻歪的两人是被周温淮扔上马车的。
京城最大的银楼叫怡和楼,是贵妇贵女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占地三层,越往上,客人的品阶越高。
一入怡和楼,就遇上了熟人。
此时舒明月正在一楼挑选着饰品,女子精致的鹅蛋脸上略施粉黛,眉如柳叶,眼含秋水,小巧挺拔的鼻尖下一张粉嫩的娇唇红润有光泽,因为在看柜台,身子往前倾,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她无疑是美的,但美的太过平常,少了点能够细水长流的惊心动魄,简单来说,就是不耐看。
此时她身旁还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是俊美长相,一个摇着扇子笑的风流倜傥,另一个紧绷着脸不说话。
再定睛一看,那紧绷着脸不说话的,不就是他们的老朋友轩辕靖吗?
四个孩子反应最大,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他来,欢喜的跑向他:“靖哥哥!”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是一楼原本就有贵妇人关注着太子和舒明月,这么一发出动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轩辕靖只觉得这四个声音眼熟,再一看,这不是东阳的那四个小崽子吗??
他们怎么跑来京城了。
莫不是专门来找他的?!
他眼睛一亮,又在感受到太子和舒明月探究的目光时恢复平静,他抬手打了个招呼,而后一脸冷漠:“找我有事吗?”
四个孩子感受到他的态度,都慢了脚步,面面相觑。
他们不蠢,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身边的人,恐怕就是他们这一世要与之为敌的世仇敌人,舒明月和太子轩辕巳。
他们慢下脚步,算着长公主过来的时间。
“靖儿,这四个孩子是……?”舒明月笑的温和,整个人好似邻家的大姐姐,漂亮又和善。
轩辕靖淡淡看她一眼,低声道:“这是国子监认识的,不是很熟。”
太子用折扇敲了敲他的头:“那你还不去打个招呼。”
轩辕靖一脸冷漠:“我是七皇子,他们是贱民,哪有资格让本皇子亲自跟他们打招呼。”
这句话说完,太子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笑呵呵不说话了。
舒明月若有所思,很快又被小二端出的银器珠宝拉走思绪。
还没看几样呢,四周一阵骚动。
“长公主来了,天呐,那四个孩子,是长公主府上的?”
“你看看长公主身后那男人,是不是桐州的摄政王?早就听闻他们走的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长公主这是要做什么,现在桐州攻打我们大虞,她还跟桐州人走这么近,莫不是通敌叛国吧。”
“嘘,可别乱说!我听我家男人说,上面的意思是让长公主去和亲,现在的意思是先让两人相处相处……”
“天呐,那长公主府上的驸马怎么办?”
“天知道……”
四周议论纷纷,自然逃不过舒明月的耳朵,她和太子默契对视一脸,都换了笑颜迎了上去。
轩辕姝此时刚下马车,就见四个孩子往银楼跑了,连忙来追,意料之中的收获了一堆恶意满满的议论。
“母亲……”
女子柔弱中带着一抹倔强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又是两道男声:“姑姑。”
轩辕姝循着声音看去,当下眼里失了温度,脸上还在笑:“太子,太子妃,七皇子。”
舒明月听了她的称呼,白皙的小脸又是一白:“母亲……我还未成亲,你以前不是唤我月儿的吗?”
轩辕姝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她的月儿可只有一人,此时马上要进来了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另外一番话,她牵着孩子的手,笑的温暖明媚:“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就生了……唉,不说了,太子,你可得好好顾着点太子妃,她年纪越来越大了,身子骨到底不像东宫那些柔弱的良娣。”
一番话说完,太子和舒明月都变了脸色。
舒明月强撑着笑:“母亲说笑了……”
舒明月是现代穿越过来的,古代普遍14岁15岁便成婚生子,她怎么可能答应,就找了国师编了个由头把婚事往后推。
可是这么一推,又因为种种原因推迟到明年的三月,此时的她已经二十四,在现代可能不算什么,在古代可是大龄剩女。
迟迟未婚正好给了太子外出寻欢做爱的借口,数不尽的美娇娘想往上爬,看太子像看肥肉一样。
想到太子府里主母还未过门就怀了孕的良娣,她恨的心口跟猫爪挠一样,恨不得现在就一碗堕胎药送过去。
太子想的则是,舒明月年纪确实大了,样貌还是年轻,却不如他府里那些真正年轻的美娇娘。
指不定还怎么想着祸害他的美人呢!
这样想着,他心里对舒明月也有了几分警惕,尤其是听到公主姑姑提到了他府里怀孕的良娣,那可是他的亲骨肉,他可得护好了。
“姑姑说的没错啊。”轩辕靖眼里都是幸灾乐祸,庆幸自家姑姑还是那般战斗力强悍。
自从看清了舒明月和太子哥哥的真面目,他愈发清醒,之前就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做什么都护着这两人,不计一切后果,得罪了不少人。
要是换成以前,他肯定已经出声呛姑姑了,现在不一样了,看见有人为难舒明月和太子,他心里恨不得放烟花爆竹。
“太子,本公主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轩辕姝见周温淮已经带着舒晚月和林锦言进来,更加不耐烦对付这两人。
舒明月自然也不肯就这么放过轩辕姝。
郡主府被人洗劫一空,这两天消息放出去,收到了不少人的慰问,但是还是不够。
她以前有底气,可是现在没了,要是出嫁没嫁妆,去了东宫不得被那群贱蹄子看不起?
她亲爹亲娘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那两人又蠢又自私,有银子要藏起来花,肯定不会给她凑嫁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捧着轩辕姝,从长公主府捞一笔大的。
她心底还是有一份忐忑,从前以为舒晚月死了,肆无忌惮的挥霍长公主府的东西,现在知道舒晚月没死,生怕她回来抢了属于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