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月被她可爱的样子暴击,心中的小人不争气的流起鼻血,她眉眼弯弯:“行,你去吧,春雨,你去一旁看着,免得有人误伤梨儿。”
刘春雨连忙一个猛子率先下车,在车下等着抱林秋梨。
林秋梨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动着,一边走一边掏自己的小布包。
小布包里面有一个荷包,里面只有二十个铜板,她掏了十个出来,假装不经意的把另外十个掉在地上。
铜板清脆落地的声音吸引了四周乞儿的眼神,他们一个个都眼巴巴看着。
刘春雨怕这些乞儿上来抢钱,连忙蹲下捡,一边捡一边嘴里唠叨:“小姐,你也太不小心了,哎呦,这边也有一个,这边还有……”
林秋梨无视她的唠叨,趁机找了一个看起来机灵的乞儿,把信托到他手上。
等刘春雨捡完铜板,林秋梨已经笑吟吟的站在她面前了。
她数了数铜板,居然比刚刚多了两个:“春雨姐姐,谢谢你啦,回去我请你吃奶糖。”
刘春雨牵着她软小的小手,脸蛋红红,没办法,舒晚月的四个孩子,逮着两夫妻的优点长,个个貌若仙童,聪明早慧,说话奶声奶气的,叫人心都化了去。
舒晚月一直看着林秋梨,自然没错过她把一封书信递给乞儿的动作。
她摸了摸下巴,忽视心里那种老公孩子瞒着她干大事的失落感,突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
林锦言总是有办法保护他自己和孩子的,不管如何,他们终究会顺着剧情的洪流,登上宝殿,她一个穿越的,还时时刻刻给他操心,像什么话。
她自嘲一笑。
又想到这五人最后悲惨的结局,笑不出来了……
算了,能掰一个算一个吧,孩子们还这么小,以后可不能养成阴暗的性子。
“娘亲~”
正胡思乱想,一个软软的瘦小身子就上了马车,扑进她怀里乱拱。
舒晚月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走,回家去,爹爹他们在家可要等急了。”
林秋梨感受着她如梦般的温柔,眼神闪烁,随后重重的嗯了一声。
——
此时,舒晚月等人回家的必经之路,大型的绿水湖边。
一个穿着和她白皙皮肤和秀美脸庞不符的麻布儒衣的女人正悠闲的躺在草地上,嘴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
似乎是歇息够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最后看了眼身旁被打晕的丫鬟,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的往湖里走。
“漂亮姐姐,你在干什么,湖里很危险的,爹爹说里面有会嗷呜嗷呜叫的水猴子,会把不听话的小孩拖下去淹死。”
正当儒裙湿了一半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叫停她的动作。
钱锦雲动作一滞,微微偏头看去,只见穿着嫩粉色棉衣,瘦小但是眼里含神的小女孩正站在一棵柳树旁,疑惑的歪头看着她。
她无奈的笑了笑,又走上岸,拧了一把渗水的襦裙:“小孩,你家里人呢,既然知道湖边危险,为什么还要靠近。”
小女孩迈开小短腿,叭叭叭的跑到她身边,奶声奶气道:“春雨姐姐肚子疼,在那边拉臭臭,娘亲说附近有狼,她要去猎狼。”
钱锦雲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娘亲这么厉害,还能打狼。”
“是呀,娘亲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娘亲!”小女孩扬起头,一脸骄傲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爹爹和大姐还有哥哥们也是厉害的,梨儿不能偏心。”
钱锦雲听着,鼻头有点酸涩,但还是捧场的拍了拍手。
她自小没有娘亲,打记事以来就是爹爹围着她转,可羡慕这些有娘亲的孩子了。
“漂亮姐姐,你好不开心的样子。”
梨儿见她拍手拍的敷衍,拉着她坐在草地上,翘着脚丫子晃晃悠悠的。
“漂亮姐姐,是你家里出事了嘛?”
钱锦雲顺着她的力气坐下,看着天上缓慢行走的白云,突然有了一吐而快的冲动,反正……反正她也活不过二十,不如临死前痛快一回。
“姐姐啊,是家里的独女,没有娘亲,从小就顽疾缠身,是家里的药罐子,不能跑不能跳,这不能吃那不吃的,有郎中说,姐姐活不过二十岁,明日就是姐姐的二十岁生辰……咳咳。”
说了一半,她痛苦的咳嗽起来,好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才甘心。
正咳着,她感觉有一道力轻柔的拍着她的背。
对上林秋梨纯真担忧的眸,钱锦雲突然淡淡一笑:“姐姐从前一直克己复礼,怕爹爹担心,现在想出格几回,结果还是被种种原因牵扰着,我是不是很没用?”
“才不是咧。”林秋梨摇了摇头,伸出小手指:“娘亲说了,做人要开开心心,千金难买我开心,再说了,你的顽疾未必不可治,我娘亲可是医术超厉害的人!”
她人虽小,但是因为家庭原因,基因又好,所以聪明早慧,所以表达能力很好,跟钱锦雲沟通起来毫无压力。
“千金难买我开心……”
钱锦雲喃喃道。
她又清浅一笑:“你娘亲真那么厉害?我的病可是五湖四海的郎中都来看过,最厉害那个直接说我没治了。”
她极美,跟舒晚月截然不同,她的美是带着病态的苍白美感,给人羸弱不堪,弱不禁风的感觉,让人下意识去呵护爱惜她。
林秋梨喜欢美人,对她有极大的好感。
“当然,漂亮姐姐……”
她刚刚兴奋的开口,还没等她说完,一道黑影就呲牙咧嘴,飞速朝两人奔来。
“小心!”
钱锦雲瞳孔一缩,厉呵一声,下意识把她揽进怀里护着,直接抬手去挡那黑影。
意象之中的痛苦没有到来,天上的太阳暖融融的,直把她晒出一身冷汗。
“梨儿!!”
女子带着焦急愤怒的声音响起。
钱锦雲睁开眼,眼前是一个明媚动人的年轻小娘子,她梳着妇人鬓,却怎么也挡不了脸上的风华,她面前则是一只黑色的狼尸,舌头歪斜着露出,狰狞至极。
“娘亲。”
怀里的孩子挣扎着跑出去,几步之后又回头:“娘亲,多亏了这个漂亮姐姐保护梨儿。”
说完,她一头扎进女人怀里,闷闷道:“娘亲,梨儿好害怕。”
舒晚月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梨儿。”
天知道她刚刚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原本这狼就是当初那些野狼的余孽,她追着就想一网打尽,结果这狼慌不择路,直接往林秋梨那去了。
“这位小姐,多谢你救了我家梨儿。”舒晚月感激的看向钱锦雲。
此时的钱锦雲抬手挡了挡烈日,才从舒晚月猎杀了这只凶猛的野狼的震惊中缓过来。
她想了想,突然笑着道:“夫人,其实是你的孩子救了我。”
舒晚月沉默,看了一眼她湿透的襦裙,还有她从湖里走到岸上的那一条水迹,有点不确定的开口:“你是钱小姐?”
“是。”
钱锦雲大方承认。
“我叫舒晚月,跟您府上的吴波有些交情,听说他们找你找疯了。”舒晚月温柔笑着。
钱锦雲看着她的笑,只感觉心里封固起来的高墙斑驳了,她下意识的冲动开口:“舒娘子,听说你会医术。”
舒晚月看向怀里的林秋梨。
这事绝对是这小东西说出去的无疑了。
林秋梨吐了吐舌头,摇晃她的手臂,眼睛好像盛满闪亮的星河:“娘亲,救救这个漂亮姐姐,她刚刚都救了人家,人家还小,不能报恩,只能拜托娘亲了。”
舒晚月无奈。
恰好这时拉肚子的刘春雨也慌慌忙忙跑了过来,舒晚月直接把梨儿让她抱着,自己则是到钱锦雲身边搭起了脉。
她把脉始终面色祥和,不像那些古板的老头,一边把脉一边皱眉,眉毛好像要夹死苍蝇一样,钱锦雲欣赏着她的美貌,对结果丝毫不在意。
一分钟之后,舒晚月收了手,慢条斯理的站起来。
“娘亲,怎么样,漂亮姐姐是什么病?”林秋梨挂在刘春雨身上,眼巴巴的等着结果。
舒晚月没理她,又看了看她的面色,指纹,手心,让她张嘴看舌头,又详细问了她的病史,这才下了结论。
“打娘胎里带来的贫血。”
实际上就是地中海贫血,从出生就带着的基因缺陷,古代治不好也正常。
“贫血?”
“贫血?!”
“啥玩意?”
三个古人懵懵的看着舒晚月。
舒晚月无奈:“就是重度气血不足,重度血虚症,你自己平时是不是总是感觉有气无力,面色晄白,周身乏力,气短懒言,心悸、眩晕,我看你舌淡苔白,隐隐有黑紫,应该是长久治疗不善,已经穷途末路了。”
钱锦雲激动的站起身,又开始剧烈咳嗽:“舒娘子,你说的都对上了。”
舒晚月拍了拍她,示意她别激动:“你运气好,三四岁才发病,家里又有各自药材吊着,这才没有其他症状,只不过长期吃药,你的肝肾都有损伤,又吃过庸医开的药,身上有了其他毛病,包括咳嗽。”
钱锦雲眼神一黯,这些年钱员外为了她的病费尽心思,有些江湖骗子也趁虚而入,好在她福大命大,这才没有去了性命。
“那,舒娘子,我还有救吗?”
她眼神带上一丝期待。
“那当然,我想救人,阎王都得给我磕头。”舒晚月骄傲的扬起下巴。
一旁的林秋梨深深的记下这句话。
“她撒谎!!”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中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一旁还有个女孩,正穿着绸缎衣裳,眼神还带着一丝眯愣,但是硬是反驳了舒晚月。
见自己成了焦点,楚雪儿瞬间清醒过来,她生气震惊的指着舒晚月:“你,你是舒晚月?!”
前些日子她回了东阳村,她娘跟她说,舒晚月现在不胖了,能打猎,还会爱护家里的相公和孩子,那时她还不信,现在不得不信了。
只是……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村姑,何时会医术了,还说这种大话!
只是……还没等楚雪儿慷慨激扬的痛斥舒晚月,脖颈就传来剧痛,她翻了个白眼,又昏了过去。
钱锦雲淡定的收回手。
舒晚月、林秋梨、刘春雨三人惊讶的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巧劲,我是真的有病。”钱锦雲无奈的笑了笑。
“……好吧,不过你的病,不止需要药材,还需要药膳,药浴,我还得帮你针灸,你现在回去钱府跟钱老爷聊聊?”
舒晚月不想探究人家的私事,又开口道。
“不用了。”
钱锦雲果断拒绝,从楚雪儿身上的荷包里搜了搜,搜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你先用着这些钱,我跟你回家,这几日,暂时不要让我爹知道我在哪。”
“为什么呀,漂亮姐姐,你爹爹会担心的。”人小鬼大的林秋梨难得面色严肃道。
在她和另外几个哥哥姐姐心里,爹爹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们从小就懂事,不想让爹爹操心。
钱锦雲哈哈一笑:“谁让那老头子总是想把我这个累赘推给那个京城来的公子,只可惜人家忙的连我的面都见不上,去你们家还落的一个清静。”
“?”
林秋梨歪着头,不解求助的看向舒晚月。
舒晚月倒是想八卦,只是她的目光早就被那两百两吸引去,她拍着胸脯打包票:“没事,钱小姐,有事尽管交给我。”
说完,她就喜滋滋的扛起地上的野狼,准备带着几人回马车。
“等等……”
钱锦雲叫住她,指了指地上昏厥的楚雪儿。
舒晚月撇嘴,又用另一只手单手扛起楚雪儿,率先大步往马车那去。
钱锦雲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心里对林秋梨说的话也有了几分相信。
她的娘亲,果然是个厉害的。
到了舒家,见舒晚月又带了两个回来,舒三嫂在后院隔着篱笆吐槽:“她小姑又带人回来了,什么阿猫阿狗也往回带,这家小的都快容不下了。”
舒二嫂这次没有跟她站在一条战线,白了她一眼:“人家带丫鬟回来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