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倒是说在点子上了。
林锦言嘴唇轻抿,琥珀色的清冽寒眸映出她的影子,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脸色柔化,好似带着春风破寒的清风一般。
“你是你,她是她。”
仅是一句话,舒晚月落荒而逃。
一直走出家里十里地,她才从愣怔中反应过来,捂住疯狂跳动的心脏,脑子里都是林锦言固执认真的眼。
好像盛满清冽泉水,又好像满心满眼都是她。
完了,她,对纸片人动心了。
所以他一直知道,她不是原来的舒晚月,甚至对她有了好感。
“呼——”
她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天不怕地不怕战士,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回去面对林锦言了。
以前敢调戏他,轻薄他,那是因为有原主这一层身份在,她是他的妻。
现在她又算什么,一个动了心的穿越者,随时都可能回去现实世界,离开这本书,离开孩子们,离开林锦言,离开这里的每一个人。
她不敢赌,也不敢回应。
正低着头踢石头,突然听见一段暧昧的喘息声传来。
“死鬼,这么心急,你娘子满足不了你吗?”女人娇媚的声音随着风飘来,带着一丝熟悉。
“别提了,她又老又无趣,哪里能跟六娘你比,来,给爷亲一个!”男人猴急的声音伴随着衣料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大声。
“咯咯咯,讨厌,你的胡茬刺人家的脸。”
“……”
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玉米地,舒晚月迟疑了片刻,扒了几根苞谷想看现场。
月光照耀下,玉米地里,两个人模糊的人影重重合合的,想也知道在做什么。
刚要看清两人的脸,她的眼睛就被蒙住了。
男人带着凉意的微微喘息声落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带起一片片的烫意。
要不是这些天同床共枕,她早就熟悉了男人身上九块九五块的玫瑰香气味,她肯定已经把他大卸八块,顺带来套断子绝孙军体拳。
“林锦言,你放开我。”
她压低声音道,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气息把她包裹住,身子不自觉的酥软下来,躺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主要是怕惊扰了前面的人,她会看不了现场。
来了这个破地方之后,晚上天黑了就得睡觉,没一点娱乐活动,唯一能给她带来点乐趣的就是上山打猎了,现在她想放松放松还不行了。
“我说你贪声好色,你还不承认。”
林锦言在她耳边冷声道,看着她还想挣扎,直接一口咬上她的耳垂。
舒晚月身子猛地绷紧,浑身僵硬,再也不敢乱动弹。
对面玉米地里的两人叫的越来越大声,还讲着一些粗俗的污言秽语,让人听了都发羞。
舒晚月只感觉两人挨住的那一块地方温度高的吓人,她再也受不了了,大吼一声:“哪对奸夫淫妇在那边快活!”
那两人连忙停了动作,捡起衣服分头跑,看样子不是第一次被人发现了。
人走了之后,这一片玉米地又恢复了寂静,蝉鸣蛙叫变得清晰起来,带着一丝冷风吹过。
舒晚月被搅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清醒了一点,连忙推开他站起身,手一拳打倒身旁的玉米杆子:“你想死是吧,没见识过我对付吴家村人的手段吗?我一拳就能把你打到半身不遂,不信来试试!”
拳风凌厉,她说出的话更凌厉,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林锦言垂下眸,眉目间带着脆弱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我担心你,就跟了过来,不是故意的。”
“你……”
舒晚月吃软不吃硬,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大半。
林锦言这幅模样,好像她再不哄哄他,他就能像个瓷娃娃一样碎掉,让人心疼的发紧。
她对林锦言也是有好感的吧。
舒晚月这样想着,心里又觉得可笑,林锦言以后是书里的病娇反派,将来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皇帝,她只是一个过客,不想去想那么多。
她僵硬的别过头去:“起来,我们回去。”
“疼。”
林锦言捂着胸口,头上冒着薄薄一层细汗,脸上的痛苦之色不像假的。
“是不是刚刚推到你的旧伤了。”
舒晚月连忙蹲下身去看他。
林锦言推开她的手,闷闷道:“我们回去吧,再晚点回去,孩子会着急的。”
说着,他脸色带着淡漠,强撑着站起身,又重重跌回去。
“……”
舒晚月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公主抱起来,大步流星往舒家走。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这种沉默一直保持到回了房间,四个孩子已经在床上急的团团转,还以为舒晚月把林锦言扔出去喂狼了。
看着四个孩子警惕的眼神,舒晚月心里难受,先发制人的开口道:“不用紧张,我刚刚和你们爹爹出去运动了,他体力不支,我就抱着他回来了。”
“……”
在她怀里假虚弱的林锦言一噎,这话听的十分暧昧,让他忍不住联想到玉米地里的两人。
把林锦言放在床上,舒晚月又出去拿了药和水进来。
药是放在空间里的,用来稳固心神的,水是空间里的灵泉水,她已经验证过了,灵泉水对人体有益无害,而且似乎对动物也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林锦言半撑着身子,苍白着脸色喝水,看她的眼神湿漉漉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委屈,像林秋梨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她一样。
舒晚月心中被暴击,有一个小人呐喊着真可爱,但是脸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行了,小的去洗漱睡觉,大的喝完水吃完药也感觉睡了。”
说完,她就闷着头上了床。
原本以为心绪纷飞,她今晚会失眠,结果沾了枕头就睡了,发出一连串震天的呼噜声。
林锦言见她真的睡了,眸色变得黑沉如渊,脸上表情冷厉不明,整个人阴郁又孤僻。
她本就是他的妻,为何要想着别人,为何还要去看别人。
心里黑色的思绪几乎把他吞没。
如果,下一次,她再敢乱想,他一定要把她的腿打断,或者与她再生十几个孩子,让她再没有心绪去想别人。
次日一早,舒晚月急急起床,拿着几味去找舒老太。
“娘,昨晚我忘记跟你说了,我想找村里人上山帮我采药,这事还得麻烦您,工钱按斤算,但是只要这几种。”
说完,她拿出药材。
这些药材,要么是制三七膏的原材料,要么是养颜美容的药材,用于制作美容膏。
舒老太拍着胸脯点头:“成,这事交给娘,娘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说着,就要去接舒晚月递过来的药材。
一双黄手比她更快,直接抢了药材撰在手里。
舒二嫂抢了药材,又讨好的挨近舒晚月:“月儿,她小姑,采药这件事交给你二嫂我啊,工钱也好说,这事哪能交给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舒二嫂可不觉得她这个行为丢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可算是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跟着舒晚月有肉吃!!
舒晚月头上掉下三条黑线,有些头疼的扶额:“二嫂,我要的药成千上百斤,你一个人能给我采来?再说了,你的猪脑我另有妙用……不是,你我另外有安排,工钱只多不少。”
舒二嫂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应下,又见舒老太脸色黑沉的可怕,连忙把药材还给舒晚月,脚底抹油往厨房去,一边走一边道:“她小姑,说话可要算数啊,有好处可别忘了你二哥二嫂啊。”
舒老太黑着脸冷哼:“搅家精。”
舒晚月连忙拍背给她顺气:“娘,不理她,我说的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娘给你办妥,你先去厨房,那刘婶子煮了你爱吃的玉米粥。”
舒老太柔下脸色,推着她去厨房。
玉米……
舒晚月心一抖,听见这个词,就想到昨晚跟林锦言贴的紧紧的,耳里似乎还回响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咕噜。”
她口干舌燥的吞了口口水,扇了扇脸:“娘,你吃去吧,我现在不爱吃玉米粥。”
“啊?咋滴啦,突然就不爱吃玉米粥了,你以前……”
舒老太絮絮叨叨的,一抬头,发现舒晚月已经不见了身影。
舒晚月抓了篮筐直接上了山,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昨夜下了雨,山上一股泥腥味,混着水汽味钻进鼻子,让舒晚月连打几个喷嚏。
她甩了甩头,聚精会神的在山里找起药。
太子和舒明月的人来了,但是来接林锦言的人却没来,再这么下去,她们一家都要被人追杀。
偏偏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先制点让林锦言表面变虚弱的药,先瞒过太子的人,撑到林锦言的兄弟来找他,然后把他和孩子带走。
只希望孩子能留下一两个,反正林锦言忙于复仇大业,也顾不上他们,还不如留在这里养着,她以后在这边做个大土匪,招兵买马,掳几个压寨夫婿给孩子当爹!
也希望……全都不走。
舒晚月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不舍,往深山走去。
一路上敢撞她枪口上的动物,无论大小,她通通都一刀砍死,就连在叶子上相互依偎的蜗牛,她也要把叶子劈成两半才开心。
转眼之间,日头就高挂在天上。
药材也采摘的差不多了,舒晚月抹了把汗,直接下了山。
东阳村人现在是对舒晚月完全改观了,她现在人也不肥了,还会打猎,做事也大方,都愿意跟她交好。
“舒四娘,又上山去打猎了啊?怎么样,今天打到啥猎物呀。”
“呦,这不是晚月吗?听你娘说你要药材,我今个就去采了给你们成不?”
“晚月,有啥好事想着点婶子啊,小时候婶子还抱过你咧。”
“舒四娘,你家门口停了辆马车,看着不像你们家那个,赶紧回去瞧瞧吧。”
一路上,凡是见到她的都要打个招呼,舒晚月都笑着应和回去,直到最后一个婶子挎着篮子跟她说她家门口停了辆马车,她脸上才有了一丝龟裂。
她呼吸一窒,心脏都停了半瞬。
太子和舒明月的人来了?
怎么偏偏挑在她不在家的时候。
遭了,林锦言和孩子们都有危险!!她可没忘记,轩辕靖和海棠身边还有四个练家子。
她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可孩子们年纪小,林锦言又是个拿笔杆子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道了一声谢,慌不择路的往家里狂奔。
舒家院子门口果然停了一辆马车,只不过那马车普普通通,一点也不符合轩辕靖张扬高调的性格。
她稳了稳心神,往家里走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哪里哪里,舒娘子性格爽朗,要不是我家公子实在想见她,我也不会四处奔波打听了舒娘子的住所,突然拜访,是我们唐突了,这是小小薄礼,希望你们见纳。”
济世堂掌柜笑着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
“哪里哪里,掌柜的客气了,来者是客,月儿能得公子赏识,是她的福气。”
在舒家一向透明的舒老头这时声音沉稳道,句句带着礼数,一点也不像个乡下农夫。
济世堂掌柜的看着他,更加相信这一家人是京城御医的后人,被迫搬到这里,生活拮据,无奈用祖传药方挣钱。
说是生活拮据,可是一点也不为过,舒家院子虽然大,但是四面透风,是典型的农家茅草房。
听完这两人的对话,舒晚月彻底放下心,她咳嗽两声,走进了屋子里。
济世堂掌柜见舒晚月来了,连忙起身,又道了一遍歉:“舒娘子,实在对不住了,贸然来访……”
“掌柜的,我都知道了。”舒晚月打断他,请他坐下:“你家公子要见我是吗?”
“是,我家公子想跟你详谈以后的合作。”济世堂掌柜喝了口茶,老神在在道。
实际上……是他那日多嘴,向公子多夸了几句舒晚月,他家公子实在好奇是怎样一个美貌奇娘子作出如此神奇的药膏,便吵着闹着要见她。
这可苦了他这个老头子,一大把年纪还低声下气去问来舒娘子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