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林锦言瞳孔微微震动,看着眼前白皙的手。
“你刚刚说,要给吴婶子和柳青山讨回公道?”舒晚月轻声道,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也不减,白皙的手也顺着锄头摸上男人的手臂。
男人感受到她手心的柔嫩,心神一阵荡漾,还以为舒晚月终于是怕了,还想讨好他呢,正洋洋得意,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咔擦。”
骨裂声响起,男人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痛鸣声,被疼的满地打滚:“我靠!!!我的手!!!你这个贱女人,对我干了些什么?!”
他痛苦的哀嚎吓的身边人都退后几步。
早就听说过舒家小女儿一身肥膘,力气比常年农作的大汉还大,听说能上山打虎下山打狼,手撕两个庄户人家完全没问题。
他们刚刚也是被带的昏了脑,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去,现在男人让他们想起来了,自然也不敢胡乱冲上去了。
吴柳氏听见男人的惨叫,只感觉身上的伤口更疼了,默默的离远了一点。
男人叫了一会,感觉身边人没一个帮他出头的,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颤抖着声音大声吼道:“快!去吴家村找村长,让他去报官,就说东阳村的肥婆要杀人了!”
听见他这么说,舒晚月撇了撇嘴,蹲下身来盯着他。
男人被盯的浑身汗毛竖起,一股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他脸色苍白道:“你……你要干什么!杀了人,你也得去大狱,这辈子都别想跟这个小白脸在一起了。”
舒晚月叹气,扬起杏眸对着他手上的伤口就是用力一旋,嘴上还温柔道:“我当然不会杀你,我还想跟我相公和孩子甜甜蜜蜜在一起一辈子呢。”
这句话一出,站在她身后愣住的男人瞳孔微震,耳朵迅速攀起一抹粉色,心里却像贫瘠枯萎的土地,得到了一丝滋润,生出一颗绿色的幼苗。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好像稍纵即逝的希望,让人想紧紧握住。
他幽深的眸死死的盯着舒晚月的背影,他经历过那么多次背叛,却再一次想为人放下心防,只因那个人是她。
舒晚月,千万不要再让他失望,不然……他会疯的。
“怎……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上门的下堂夫,外面不是传你们夫妻不和,你对相公孩子非打即骂,一颗心都给了柳青山吗???”
男人忍着剧痛开口,心里恨死了吴柳氏,这个该死的吴二妹,拿这些谣言来吴家村煽动他们,还说他们人多势众,舒晚月肯定会害怕,不成人便成仁!
他们一群人兴冲冲的过来,可是因为吴柳氏许了他们很多好处,再加上小看了舒晚月,她喜爱柳青山的事情又不是秘密,十里八乡早就传遍了,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喜新厌旧,慕强势利,转头就能踢了病秧子夫君和四个拖油瓶,投入柳青山的怀抱。
结果来了东阳村之后发现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舒晚月不仅跟林锦言恩爱的很,不惜对他们拳脚相加,更甚至对柳青山厌恶至极,言语里都是轻视。
这样想着,一群人搜索着吴柳氏的身影,却发现她早就不见了踪影。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还带了官爷来!”
此时的东阳村村长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面色不佳的吴家村村长和两个高大威猛的衙役。
这两个衙役留着络腮胡,一个方脸,一个圆脸,腰间别着大金刀,凶神恶煞的走在前面,虎目巡视一圈,一眼就看出来哪些人在闹事。
至少面色平静的舒晚月和失神的林锦言,两人看起来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是闹事的,反观其他人,手里都拿着锄头和棍棒,一脸凶神恶煞,明显是来闹事的。
这样想着,方脸衙役怒吼一声:“大胆刁民,皇土之下,公然聚众闹事,活腻歪了吧,老子今天就把你们都关进大狱里去。”
地上的男人听见他这句话,还以为是冲着舒晚月和林锦言说的,心里窃喜,张口道:“官爷,快点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狗男女抓起来,就是他们伤了我!我的手都被打断了!”
方脸衙役和圆脸衙役对视一眼,有些迟疑不定,他们刚刚下了定论,这会地上躺着的却说是这对貌似神仙的夫妻搞得鬼?
方脸衙役上前一步,狐疑的看向舒晚月和林锦言:“是你们二人带头闹事的……?”
舒晚月无辜眨眼,杏眸带着柔柔的水光:“官爷,冤枉啊,我没下过地,我相公也是个书生,如何能把他打到地上去,反而是这群人,私闯民宅,还想逼着我嫁给一个进了大狱的男人,丝毫不顾我和我相公情深意切……”
说着,她言语哽咽的拉起林锦言的手,看向四个孩子:“孩儿们,都是娘和爹没用,保护不了你们,多亏了官爷赶来,不然咱们家就家破人亡了。”
林秋梨是个小人精,当即爆发出一阵哭声:“娘亲,我不要你走。”
她一哭,剩下三个孩子也跟着哭,嘴里喊着爹爹和娘亲不要走。
“可恶,这吴家村的人真不是东西,尤其是吴柳氏,三番五次来舒家闹,让人家舒四丫和离再嫁,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吴柳氏这样做,也不怕天打雷劈!!!”
“就是就是,林家这几个孩子多苦啊,好不容易舒四丫回心转意,想要好好过日子了,就被撺掇着和离,再说了,那柳青山能是个好东西吗?”
“我可听说了,之前他哄骗舒四丫偷林锦言的墨宝,然后送去镇上当成自己的,受了很多人喜爱呢。”
“哎呦呦,真不是东西,怪不得现在进了大狱,亏我以前还给他们家送鸡蛋,想着他以后当了状元提点一下我家二蛋。”
围着舒家院子的东阳村村民激情发言,连村长也忍不住道:“确实是吴家村的人来这里闹事,舒家没去招惹过他们!”
方脸衙役和圆脸衙役把舒晚月的话信了个八成十,当即虎下脸来,就要上前铐人。
地上躺着的男人傻眼了,瞪红了一双铜铃眼,气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就要抓住舒晚月教训一番。
舒晚月哪能让他如意,直接往后一转,扑进林锦言怀里,让他吃了个狗啃泥。
林锦言下意识的抱紧她,鼻尖一股独属于她的淡淡地清甜药香传来。
“贱人,贱人!舒晚月,你这个搅家精,之前害了青山,现在还想害死我!”
男人在地上喘粗气,不停咒骂。
舒晚月冷冷看着他,转头一脸柔弱的对着衙役道:“两位大哥,你们也看见了,他之前说我折断了他的手,现在倒是不演戏了,还想打我一个弱女子。”
说完,她还往林锦言怀里缩,一副受害者姿态。
她现在形象早就天翻地覆,五官渐渐立体精致,任谁看了都要称一句美人,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为她一怒冲冠为红颜。
两个衙役当即开始抓人,剩下的吴家村人见势不妙,早就一溜烟跑走了,只能抓住一两个腿脚不好的。
舒晚月见人被抓了,又拦住两个要走的衙役:“两位大哥,辛苦你们跑一趟,我让我家下人用马车把你们送回去,这也是孝敬你们的。”
说完,她又拿了两个红封,里面是各一两银子。
摸着沉甸甸的红封,两人对视一眼,对舒晚月的上道感到心里慰贴,满意的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上了马车,让五口之家里面的刘大叔把他们送过去。
至于被抓的几个吴家村的汉子?不好意思,跟着马车后面被铁链拖着走吧!
偏偏他们招惹了舒晚月,刘大叔作为忠心耿耿的下人,自然要他们好看,时不时就加快车速,等他们跑的差点断气的时候又慢下来,等他们歇过气来,又加快车速。
人走了,舒晚月还是赖在林锦言怀里,闻着男人身上的清冷气息,感受着男人硬邦邦的身体,舒晚月心里啧啧两声,不亏是反派,有颜又料。
林锦言虽然白,但是也是做苦力的人,之前窑场里就数他最拼命,身材还是一顶一的好,只不过又白又瘦,这才看不出来。
“还要在我怀里赖到什么时候。”
林锦言板着一张脸推开她,结果……推不动。
舒晚月悻悻的从他怀里退出来,刚想说话,舒老太的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
“月儿,我的月儿,怎么样啊?天杀的吴家村人,天杀的吴柳氏,老娘这就去找他们拼命!!!”
舒老太急吼吼的冲进院子,阴沉着一张满是褶皱的脸,张牙舞爪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吴柳氏大卸八块一样。
“小妹,你没事吧,我听说吴家村的人来咱们家闹事了,你有没有把他们打出去?”
她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一脸着急的舒老头,表情凝重愤怒的三个哥哥,心思各异的三个嫂嫂,还有几个诚惶诚恐的侄子侄女。
一看见院子里的舒晚月,舒老太和舒老头对视一眼,彼此交换着复杂的情绪,最终才冲上来看她的伤势。
“娘,我没事!”
舒晚月无奈的站定,任由舒老太煎鱼一样把她翻来覆去的看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吴柳氏太过分了,我们今日不过是去了隔壁王家村走了大嫂的亲戚,她就带着一群人来咱们家闹事!真当我们舒家没人了!”
舒大脚气愤在地上狠狠跺脚,就要抄家伙去找吴柳氏。
舒老太阴沉的脸拦住他:“你一个大老爷们,传出去丢人,这件事让娘出手,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们都跟着我过来,老大家的,你赶紧做饭,别饿着月儿。”
三个儿媳齐齐应下。
尤其是舒二嫂和舒三嫂,腰杆都挺直了,一副给舒老太撑腰的样子。
来舒家混了之后,她们三个儿媳,除了舒大嫂,全部变成了朝天椒,谁敢出手就辣谁屁眼,可惜全被舒老太压制的死死的。
舒老太说完,又耐心温声哄了舒晚月几句,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两个儿媳妇走了。
舒晚月一阵头疼,还是一家五口的刘大嫂上来问她给他们分配什么活,她才反应过来。
“你们……刘大嫂,春雨,你们先帮我大嫂做饭吧,大根,你帮忙卸货,刘大哥,你跟我大哥去村口那边收拾一下你们晚上的住处。”
她简单向家里人介绍了一下这刘家五口,包括送官爷去镇上的刘大爷,这才一锤定音。
舒家人也早就习惯了她从镇上大包小包的买东西回来,只是……带人回来,他们还是没想到的。
刘家一家五口都是老实人,被舒晚月买了下来,也就认定了她,都勤勤恳恳的干活。
此时的东阳村柳家,吴柳氏做贼心虚的一路跑回家,把门栓的紧紧的,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舒家人的性格,舒晚月是个小贱皮子,她老娘也不是个好东西,她不跑,难道还等着那老东西来找她算账?!
“娘,你干啥。”
此时的柳青山在大狱里受了寒,正拿着一碗鸡汤在慢慢的喝,眼底的青黑显得苍白的脸色更加憔悴。
吴柳氏来不及心疼他了,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怎么办好啊,怎么办好啊!”
“娘!到底怎么回事!”柳青山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又吩咐身旁的许柳氏:“去把门打开,不知道我生病了吗?这么热的天气,想闷死老子是不是。”
许柳氏懦懦的起身,眼前一黑,差点倒地上去,刚生完孩子的人身体不好,背上还用带子绑着一个不停哭闹的女娃娃,让她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更加摇摇欲坠。
原来的柳青山见了她这幅娇弱模样会心疼,现在只觉得碍眼的很,尤其是她来了柳家之后整日像牛一样劳作,皮肤已经蜡黄不复白皙,整个人犹如半老的徐娘。
当初许柳氏孤身一人来东阳镇,是他好心收留她,哼,自己就巴巴的贴上了,连彩礼都不要了,的亏是个妾室,长得还没现在的舒晚月好看。
想到现在舒晚月瘦下来的样子,他又一阵心猿意马。